这段时光,无疑是苏蕙一生中最幸福的岁月。她有疼爱自己的丈夫,有施展才华的空间,有安稳富足的生活,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汇聚在了她的身上。然而,两晋时期的政局动荡,如同潜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流,随时可能打破这份安宁。
太元十年(公元385年),前秦苻坚在淝水之战中大败,北方陷入混乱,各少数民族政权纷纷崛起,相互攻伐。秦州地处关中与陇西的交通要道,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窦滔作为秦州刺史,自然肩负着镇守一方的重任。当时,东晋朝廷试图收复北方失地,派遣使者前往秦州,劝说窦滔归附东晋。窦滔深知前秦已无力回天,而东晋毕竟是汉族正统王朝,便暗中与东晋朝廷联络,准备率部归附。
然而,此事却被前秦残余势力察觉,他们向当时占据长安的后秦君主姚苌告发了窦滔的“叛降”之举。姚苌大怒,当即下令免去窦滔的秦州刺史之职,将其贬为安南将军,派往流沙(今甘肃敦煌以西)戍边。这道圣旨如同晴天霹雳,打破了窦滔与苏蕙平静的生活。接到圣旨的那一夜,窦滔与苏蕙相对无言,庭院中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脸上,满是苦涩与无奈。
“此去流沙,路途遥远,风沙险恶,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苏蕙强忍着泪水,为窦滔整理着行装,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窦滔握住妻子的手,心中满是愧疚:“委屈你了,待我在流沙站稳脚跟,定会想办法接你过去。”他深知流沙之地条件艰苦,且战事频繁,不愿让苏蕙跟随自己受苦,便决定让她暂时留在秦州窦府,等待时机。
离别那日,秦州城外的渭水河畔,寒风呼啸。苏蕙站在岸边,看着窦滔乘坐的船只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河水与天际相接的地方,才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这一次分离,竟会让两人之间产生难以弥补的裂痕。
窦滔抵达流沙后,面对的是恶劣的自然环境和紧张的军事局势。流沙之地常年风沙弥漫,水源匮乏,士兵们常常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刻防备周边少数民族政权的侵袭。窦滔作为戍边将领,既要安抚士兵情绪,又要应对频繁的战事,整日焦头烂额。起初,他还时常给苏蕙写信,讲述流沙的生活,表达对她的思念。苏蕙收到信后,总会立刻回信,在信中为他加油鼓劲,还会附上自己写的诗,希望能缓解他的思乡之苦。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窦滔在流沙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书信也渐渐变得稀疏。苏蕙在家中苦苦等待,却总是等不到丈夫的消息,心中的担忧日益加剧。她时常独自一人坐在织房里,对着织机发呆,手中的丝线不知何时已经缠绕打结。为了排解心中的思念与焦虑,她开始更加专注于织锦,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锦缎之上。她织出了一幅“渭水送别图”,锦缎上,渭水滔滔,岸边的女子望着远去的船只,神情落寞,每一根丝线都仿佛在诉说着离别之苦。
就在苏蕙苦苦思念丈夫之时,一个让她心碎的消息传来。窦滔在流沙戍边期间,结识了一位名叫赵阳台的女子。赵阳台原本是当地一位少数民族首领的女儿,因部落被后秦军队攻破,沦为俘虏,被送到了窦滔的军中。赵阳台不仅容貌艳丽,还擅长歌舞,且懂得如何迎合窦滔。在那段艰苦压抑的岁月里,赵阳台的陪伴让窦滔暂时忘却了戍边的苦楚和对苏蕙的思念,渐渐对她产生了感情,最后竟将她纳为妾室。
这个消息如同利刃般刺进苏蕙的心中。她无法相信,那个曾经对自己许下“琴瑟共此生”誓言的丈夫,会在分离不久后便另寻新欢。她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曾经灵动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窦府的下人见她如此,无不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安慰。苏蕙的母亲得知女儿的遭遇后,特意从武功县赶来探望,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劝道:“滔儿在流沙受苦,或许只是一时糊涂,你莫要太过伤心,伤了自己的身体。”苏蕙只是默默流泪,她心中明白,无论窦滔是一时糊涂还是早已变心,他们之间那份纯粹的感情,都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
痛苦与绝望过后,苏蕙并未就此沉沦。作为出身书香门第的女子,她有着骨子里的骄傲与坚韧。她不愿像寻常妇人那般哭闹不休,也不愿就此放弃这段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她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让远在流沙的窦滔回心转意,想起两人曾经的美好时光。
起初,苏蕙想写一封长信,向窦滔诉说自己的思念与委屈,可拿起笔,却又觉得千言万语难以表达心中复杂的情感。她看着书房里堆积如山的诗稿,又望了望织房里那架熟悉的织机,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萌生:既然文字难以尽意,不如将诗织入锦缎,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向丈夫传递心声。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如同藤蔓般在苏蕙的心中疯狂生长。她开始构思如何将诗句与织锦完美结合。传统的诗锦只是将单一的诗句织在锦缎上,形式简单,难以表达复杂的情感。苏蕙想要创造一种全新的形式,让锦缎上的诗句能够从不同角度解读,蕴含更多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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