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身体像是重新注入了能量,精神也好了很多,那种灵魂与肉体之间的隔阂感和不适,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文安走到墓室入口处,向外望去。太阳刚好升到山谷的顶峰,阳光刺眼。
“我这是睡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他估算着,“按刚才饿成那个鬼样子来看,恐怕是睡足了两天。”
文安暗暗咂舌,以前加班最累的时候,也顶多睡八个小时便醒了。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这副瘦小的身体,“估计是小孩的身体需要更多睡眠来恢复吧。”
文安想起外面还没处理完的事情,便走了出去,再次来到埋葬宇文秋的地方。
经过了几天的时间,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已经基本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林间自然的草木气息。只是天空中偶尔飞过的乌鸦群,以及它们那沙哑的叫声,依旧让人感到不适和不祥。
文安的目光落在宇文秋的坟包上,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坟堆上的泥土有明显的翻动痕迹,像是被什么动物用爪子刨过。
他心头一紧,首先想到了狼。他连忙上前仔细查看,幸好,他当时挖的坑足够深,那动物或狼群刨了一阵,似乎没能触及尸体,便放弃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看向不远处那个盗墓贼首领倒毙的地方。果然,那里除了残留的一滩已经发黑的血迹和一些破碎的衣物碎片之外,尸体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布满了杂乱的爪印,从数量和大小判断,来的不止一只狼。
看到这些清晰的狼群活动痕迹,文安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提醒自己,以后在这个山谷里活动,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谁也不知道那些狼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对于那个盗墓贼首领,文安本来没什么特别的观感,甚至从某种功利的角度说,他还得“感谢”这伙盗墓贼中的某人溺死了原主,才让他有机会“重生”。
但此刻看到一个人就这样被狼群分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他心里还是泛起一丝物伤其类的悲凉。
他叹了口气,再次拿出那把短刀,在贼首毙命的地方挖了一个小坑,将那些残留的衣物碎片和沾染了血迹的泥土一起扫进去掩埋掉。算是给那个不知名的贼首立了个衣冠冢,同时也算是清理掉最后一点可能引来危险动物的血腥气。
做完这些,他又给宇文秋的坟包加固了一下,从旁边搬来一些石头,压在泥土上。“这样……应该能顶一阵子了吧。”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又掸了掸衣服。
文安直起身,环顾四周。之前因为紧张和匆忙没有细看,此刻他才发现,这片依山而建的居住区,所有的房屋都随着地下墓穴的局部坍塌而彻底倒塌了,变成了一片真正的废墟。
文安想起宇文秋临终前提到的“绝地”和“公输家族的机关”,心中升起一丝好奇。他决定去看看,那个让宇文氏与盗墓贼同归于尽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沿着废墟间勉强可以辨认的小路向前走,大约走了两三里地,眼前出现了一片明显的凹陷地带。走近一看,文安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是一片面积不小的流沙地。沙土呈现出一种干燥的土黄色,表面看起来平静无害。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扔了进去。
树枝刚开始只是在沙面上滚动了几下,但随着一阵微风吹过,或者是因为沙体自身的流动,那树枝突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陷落,转眼间就被吞没得无影无踪。
“好厉害……”
文安低声自语,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里应该就是宇文秋说的那个绝地了。”他记得以前听考古的老师傅讲过,古代的盗墓贼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流沙墓,一旦陷入,生还几率极低。他实在想象不出,古人是怎么在深山之中制造出这样一片致命的流沙地带的。
想到这平静的沙地之下,可能掩埋着近三百条人命——包括那些盗墓贼和最后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宇文族人——文安不禁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公输家族的机关……果然霸道。”
他喃喃道,想起了以前在某些杂记中看到的说法,将公输一派的机关术称为“霸道机关术”,一经发动,往往与毁灭相伴。
看着眼前这片吞噬生命的流沙,再回想墓穴那边大面积的坍塌和一路走来看到的彻底毁坏的房屋,他对这句话有了更直观地认识。
作为一个古建筑维修工,他对古代的精巧机关有着天然的兴趣。他尝试在流沙地周围寻找机关运作的痕迹或者控制枢纽,希望能窥见一丝古代工匠的智慧。
但仔细搜寻了良久,除了普通的山石和泥土,他一无所获。所有的痕迹似乎都随着那场毁灭性的启动而彻底隐藏或消失了。
他有些怅然若失,最后又回到那片流沙地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他在附近找到一块相对平整的木板,用短刀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下了“宇文氏之墓”五个字,然后将木牌插在流沙地边缘。这算不上正式的墓碑,更像是一个无言的标记和祭奠。
文安的思绪飘远,想起了以前读史书时看到的记载:杨坚建立隋朝后,对北周宇文皇族进行了极其彻底的清洗,几乎将宇文泰以下数代子孙屠戮殆尽。
当时读到这段,他就对杨坚的狠辣感到震撼,毕竟杨坚的女儿还是北周宣帝的皇后,算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如今,他仿佛站在了那段血腥历史的一个微小注脚上。
“贵圈真乱。”
他最终将这些复杂的历史恩怨,归结为一句带着黑色幽默的感慨。这似乎能让他从那种沉重的历史代入感中稍稍抽离出来。
对着那片埋葬了众多生命的流沙地,文安郑重地拜了三下,算是表达了对逝者的基本尊重,然后转身离开了这片令人压抑的绝地。
回到墓室内的饭堂,文安想起了宇文秋临终前关于藏宝图的交代。宝藏啊,这是多少男人的浪漫,就算是文安这个社恐也不例外。他找到西面的墙壁,按照宇文秋说的“两百步”,从墙角开始,一步一步地丈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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