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并未抬头,只手持碑纹,抬掌引火。
碑火倾洒而下,第一次不是焚灭,而是瞬间组成一道黑红色的符式锁阵,将命锁硬生生扛住。
他低语出一句古老而陌生的咒言:
“焰生于界,界逆于命——命由我改。”
命迹回响,终于开始破音。
焰界,开始“回应”。
命迹回响,不是轰鸣声。
它是一种深层次的震荡,像在每一寸界土之下,有无形的震流在颤动,像呼吸,却是窒息般的节律。
碑心上空,一道淡灰色的涡流出现,那不是风声,而是规则在相互覆盖、交错、吞噬。一圈圈命痕符纹像席卷过来的潮水,从虚空深处扩散,所触之处,所有未命序的存在都荡然无形。
灰魂无声瓦解,碑灵碎裂为灰尘。
焰界内部,仿佛出现了一个不断扩大、逐步吞噬的命迹风暴。
这就是命迹回响。
不是借残念之手,而是命册自身的纠正机制。
它不带怨恨、不施杀戮——它只是单纯抹除“不该存在”的东西。
少女跪落在火阵外,目睹一个个被沈砚从灰火中带出的焰界新灵被命迹卷入灰雾后散裂消失,她声音发颤:
“它在杀他们……只是因为没有名字……没有序……?”
沈砚眼神沉静如盘古之夜,那一刻,他不是无情,而是将情感深藏在火底。
“命册不认可的,就是‘不存在’。它以最‘温和’的方式抹杀一切。”他道。
灰眼从涡流中幻化下半张面孔,眼眸如沉井覆云:
“逆命者,不必苦守。命觉之下,界必回归命册,命册必清正命源。你只是暂时延缓。”
沈砚没有回话。
灰眼目中轻蔑一闪:“你承载不了命迹。焰界承载不了命迹。对此,命册从未怀疑。”
沈砚伸手,手掌的碑纹化为层层命焰,压制住命迹风暴的前线,身体却因不断抽离命力而越来越透明。
少女看着他,忽然意识到沈砚并非只是借界战斗。
他在燃烧自身权柄与命迹抗衡。
不止焰界,他也在被命迹回响“清算”。
“你也……在被抹除……”少女声音细若烟灰,整个人失声。
沈砚却轻轻摇头,语调平如初始碑火的一刹:
“我不是被抹除。我是在替焰界向命册证明——它可承载命。”
碑心骤然明亮。
整个焰界界心的命纹再度激增,如血脉爆涨般跳动,伴随着刺目的红灰交辉,焰界土壤之下——
第一座焰界原生命门,正在形成。
命门非序,却能引序。
它并非焰界从命册继承的授名,而是焰界自主生成的命权入口——这是命战真正的临界点,意味着焰界正在被承认内命存在。
那一瞬,命迹风暴开始回卷。
沈砚咬紧牙关,所有碑火锁痕被迫绑入命门的开启,鲜血从嘴角滴落,却不退半步。
灰眼从风暴中探出脖颈,声音比之前更低沉,像是命册最深处的古意:
“你真要走这条路?”
沈砚额头冷汗淌落,声音却坚定到残酷:
“哪怕焰界撑不住。”
“我也要,让它被记录。”
轰——!
命迹风暴全面爆开,命门在焰界中初显轮廓,界土几乎撕裂,碑火从裂缝中冲出而上。
天幕灰裂,焰界初命显影。
灰眼消失。
但命迹回响的余波远未结束。
而沈砚此刻,仍未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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