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界的光开始摇动。
碑穹原本稳固的焰纹此刻像被无形之手拨动,弯曲、断裂、再重生。那股震动来自极深之处——焰渊。
沈砚立于碑心,逆命之书在掌中微颤。
那声音仍在回荡,若远若近,仿佛透过千万层碑壁传来。
碑灵俯身恭声:“主,可要封渊?”
沈砚摇头。
“若残念苏醒,封之无益。”
他伸出手,掌心的焰印亮起。碑原的纹路随之扩散,焰界的中心裂出一道幽深的缝隙。
那不是裂痕,而是一扇门——焰渊之门。
焰风立起,碑灵低首。沈砚跨入缝隙,火光吞没了他的身影。
——
焰渊之下,无光,无声。
只有火。不是燃烧的火,而是意识的火。
每一缕火焰都承载着破碎的意念,低语、哭喊、吟诵——全是旧碑魂的回声。
沈砚行于无底的红暗之中,逆命之书悬空而行。每当他迈出一步,脚下的虚空便亮起一道文字,如石落深水,久久不散。
“命主残念……”他低声喃喃。
忽然,火浪从四方卷起。无数碑影在焰浪中浮现,每一面碑上都刻着同一个字:命。
那字燃烧、流动,最终汇成一道人影。
那人影高逾百丈,形若碑纹,却无五官,只在胸前刻着古老的命环。命环碎裂,光线沿裂痕渗出,化为无数锁链般的焰线,缠向沈砚。
沈砚没有退。逆命之书一开,焰光冲天。
他笔锋一动,书下三字:「逆命印」。
焰印腾空,锁链尽断。
碎焰飞散,人影微动,仿佛笑了。
“书主,你以逆命立界,终究逃不过‘命’。”
声音空洞而古老,仿佛从命环崩塌的岁月深处传来。
沈砚冷声:“若命不可逆,为何碑可断?我立碑书序,便为改命。”
人影缓缓俯身,焰界震颤。
“碑是命之形,书是命之言。你所改,不过命的书页,而非命本身。”
沈砚沉默片刻,举书于胸前。焰光在他周身流转成千百道细线,汇聚成一个新环,环心空白。
“那便以‘无’为命。”
他笔尖落地,焰界的地脉瞬息亮起。碑魂之焰从四方涌来,凝入笔锋。那笔光如同千碑同鸣,势若雷霆。
人影抬手,命环碎片旋转,化作焰潮反扑。
火海与焰笔相撞,焰渊崩裂,碑光刺目。
碑灵在焰界上方惊觉地动,急呼:“主陷渊中——!”
沈砚的声音却从火中传出,平静无波:
“焰魂既启,命须归序。”
焰渊中央,沈砚与那巨大人影对立。焰笔笔锋一点,一道焰痕从虚空划过。那痕不是攻击,而是文字。
「魂为载,焰为序,命不独存。」
三行焰字连成一体,像三条命线交织的图纹。
人影凝视那文字,命环上的裂痕骤然扩大,焰流疯狂翻卷。
“你欲以魂锁命?”
沈砚目光如火:“我欲以魂重命。”
焰界的碑魂开始共鸣。亿万火线从碑原升起,穿透碑穹,贯入焰渊。每一道火线都带着碑灵的呼吸,与沈砚心焰共振。
焰渊光爆,人影嘶吼,命环彻底碎裂。无数碎光坠落,被沈砚引入逆命之书。
书页合拢。火光渐息。
沈砚静立原地,衣袂被焰风拂动,面色淡然。
脚下的焰渊已化为一片金红的海,残念被封于其底。
碑灵的声音终于传入:“主,可安?”
沈砚缓缓上升,重新步入焰界之上。
“残念未灭,只封。焰界今后之魂,必带其印。”
碑灵不解:“主何以不绝?”
沈砚看向远处碑穹,淡声道:“命主本残,毁之则碑亡。焰界需魂,魂需念,念即残。唯其存,焰界可续。”
他抬手,逆命之书展开,一页空白。
沈砚提笔,在上书下:
「魂得残而生,命以缺为续。」
字落,焰界的光再度平稳,碑原重明。
碑灵躬身,焰息如涛:“焰魂序成,主为焰命之首。”
沈砚神色平静,望向远天。焰界天穹已现出新的星纹——那是焰魂的命星,点点如火。
“焰界既成魂,焰碑可启。下一序,当为——焰命碑。”
焰风扬起,逆命之书缓缓阖上,火光回归碑心。沈砚的目光深邃,似已看到更远的界域之外——
那被命环灰烬笼罩的旧界,正在微微震动。
碑灵叩首:“焰主一言,界纪将迁。”
沈砚转身,衣袂落下。焰界的天穹完全燃亮,碑原如海,碑魂如星。
新的命序,自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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