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坠落的过程,似乎没有尽头。
沈砚感觉自己在无穷的时间与空间之隙间坠行。每一瞬,他的身体都被撕扯、重组,再撕扯,再重组——像是在穿越无数被书毁、又被书重写的时空。
他无法呼吸,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在“生”的状态中。
直到脚下忽然一沉,落地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归于寂静。
风,带着灰白的尘。
他抬眼,看到的,是一片破碎的天地——残碑林立,碑面上刻着支离破碎的命文,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悬在空中,仿佛无形之力在维持它们残存的存在。
“这里就是……书外界?”沈砚低声。
声音在空气中没有回响,仿佛连空气都被命息抽干。
他伸手触摸最近的一块碑,那碑面冰冷而滑腻,表层浮着银灰色的流光。忽然,一道微弱的意识自碑中传来:
“……你……是书者……?”
沈砚心头微震。那意识带着残破的记忆与惊惧,像是被撕裂后勉强拼合的魂音。
“曾是。”他答道。
碑光颤动了一下,裂纹扩大,随后彻底崩碎。那股微弱的意识消散在风中,只留下几缕命息碎光。
沈砚凝视着碎碑,心中涌起一种古怪的预感——这里的“命”,似乎都曾属于被书毁灭的世界。
他举笔在空中轻划,命魂笔的笔锋溢出淡青光,想要凝出一道命文探查周围结构。
然而笔锋一落,命焰刚燃起,周遭的碑林竟齐齐震颤,爆发出刺耳的嗡鸣。
“……书者之笔,禁于此界!”
那声音冷厉、低沉,从碑林的尽头传来。
沈砚转头,只见一道人影缓步踏来。
那人披着裂纹斑驳的命袍,肩上缠绕着一卷残页之链。
残页在风中翻动,每一页都写满了错乱的命文与涂抹痕迹。
“书者……?”沈砚问。
那人冷笑,声音沙哑如碎铁相击:“不。我们早已不是书者——我们是被书遗弃者。”
他抬手,残页链卷起,在半空展开。
上面映出数百个破碎的命影,每一道都是一个世界的残痕。
“欢迎来到残碑流光,书外界的最底层。”
“这里,是一切被遗忘的命文、被抹去的书页堆积成的废墟。”
沈砚目光微动。
“你是谁?”
“我们没有名字。”那人淡淡道,“在碑毁之后,我们曾试图重书命河,但失败了。后来——我们成了逆书者残盟。”
“逆书者残盟……”沈砚喃喃。
这个名字,他在旧碑记中似乎见过一笔——那是一群被命笔放逐、却又拒绝湮灭的古老书者,他们企图以逆法重构碑界,结果引发了命河第一次崩溃。
沈砚定定看着他,问:“你们为何还活着?”
残盟者低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疯狂的冷意:“活着?我们早已死了。只是被‘书外命’强行拼合。你脚下的每一块碑石,都是我们曾经的身。”
话音落下,沈砚脚下的地面传来细微的脉动。
他低头——灰色的石面上竟浮现出无数眼睛,空洞、干涸,却都在注视着他。
沈砚眉头一皱,命焰再燃,却被那残页之链上的一页死死压制。
“此界之命,不受旧笔所控。”残盟者缓缓抬手,那一页残卷对准沈砚,命文如灰色涟漪散开,“你若想活着,就得交出你的笔。”
沈砚冷声:“命笔不予贼手。”
“呵……仍执旧命之道?你以为这笔还能书什么?”残盟者狞笑,“碑崩之后,书者皆亡,你不过是迟死的命影。”
沈砚不语,只是举笔。
命焰青光绽开,与残页的灰光正面撞击——光与灰相融,空间剧烈震荡。碑林开始崩塌,碎片如流星划过。
残盟者怒吼,挥动残页之链:“命文逆流——碎书!”
无数命文化为灰光锁链,向沈砚缠绕而来。
沈砚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芒,笔锋微转,低声道:
“碑外界虽无命可书,但——心仍在。”
下一瞬,青焰骤盛,笔锋画出一个新的印式。那笔迹不再沿袭命河的流线,而是直书向虚空本身。
心纹·裂界式!
轰——!
青焰逆爆,灰光碎裂。残盟者惊骇后退,残页在冲击中燃烧成灰。
沈砚一步踏出,笔锋指天,目光冷如铁:
“若此界真为废页之墟,那我便以心,再书一页。”
天穹颤动,碑林的光开始反转,一道模糊的通道自虚空深处展开。
然而那通道的尽头,有另一股古老而庞大的命息正在苏醒——如同碑主再临。
沈砚握笔,青焰未灭。
他知道,通道那一端,或许才是真正的“书外之源”。
碑林震荡的余波尚未平息,残页灰光散尽,沈砚笔下的青焰仍在燃烧。那焰光静默,却照亮了整片荒寂的碑原。
风从崩塌的碑缝里呼啸而过,携着低语般的嘶鸣,像无数失落的命魂在哭泣。
沈砚抬头望向那道被自己笔锋撕开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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