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静默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随后低笑:“重书?亿万命者皆尝试过,你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沈砚神色不变,笔锋垂下:“我只是考古。挖掘的不是碑,而是命的根。”
那人影的笔在虚空一指,无数文字飞出,化作流火长河,冲向沈砚。
碑文之力,如山般沉重。
沈砚迎面踏步,笔锋疾动,在空中连书数字。
每写一笔,青焰便震荡一次,与那流火撞击。字与字相交,火与光纠缠。
两者交融,虚空破裂,形成一片闪耀的“命界”。
那人影微微一顿,低声道:“你竟能以命识写律,笔心已启……”
沈砚心头一震。笔心——这是命书笔者的真正境界,唯有将命与笔完全融为一体,方能让文字具备“改写之权”。
“是谁教你的?”那人影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沈砚摇头:“没有人。只是碑在我手中时,它自己告诉我该如何写。”
他眼中浮现出那段残影:无名笔者在火中执笔,写下“命无书,碑无主”。
那笔的光,仍残留在他的魂中。
沈砚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你是命书的守者吧?”
人影默然点头,语气平静:“我曾为命书笔者。后来,我成了碑律的枷锁。”
他举起手中的笔,笔锋黯淡,似被时光磨尽。
“命书毁我,我却守它。因我若不守,碑界便无书,命界亦无序。”
沈砚眸光微冷:“序若以命换,那这序又有何义?”
人影的笔轻轻一抖,空中浮现出万条命线。每一条命线都闪着光,像亿万人命运的脉络。
“你可知这些线是什么?”
沈砚看着那片光网,低声道:“命的轨迹。”
“不错,”人影轻叹,“而命书,是记录这些轨迹的唯一方式。若书崩,则命乱。你要重书,就必须毁掉这网。”
他抬眸,目光深沉如海:“毁网者,必以自身为引。你……愿乎?”
沈砚的笔在掌心微颤,青焰从笔锋中燃起。
“若命之网以人命为墨,那我便以己命作笔。”
他举笔,笔光如剑,直指天穹。
虚空顿时颤动。那一瞬,命书的文字开始倒转,所有命线开始解体。
亿万碑魂同时尖啸,碑界上空,无尽的碑文流血,碑主惊骇望天,陆歧跪地捂心——
碑界的“命”,正在被改写。
人影低声咆哮:“愚者!若碑毁,命归虚寂,万魂皆灭!”
沈砚脚步不退,目光如寒锋。
“碑毁或灭皆可——命,不该被书成一行字。”
话音未落,他笔锋下划,写下四字——
“命,自为书。”
轰——!
那一刻,整片碑底爆发出无尽光海。
命书崩裂,古老笔印炸碎,碑界心脉逆流。
沈砚的身影被光吞没,血流顺着笔锋滴落在虚空。
每一滴血,化作新的命字,环绕在他身旁。
那些字汇聚成一行新的碑文:
“命归心处,碑始无形。”
人影怔然,低声呢喃:“他……竟写出了碑心之律……”
沈砚身体渐渐透明,笔锋化作碎光,融入命书残页。
他的声音轻轻回荡在虚空中——
“碑,不过是被人忘记的命。”
光尽,碑寂。
当最后一道青焰熄灭时,碑底只剩下一页残书漂浮在虚空中。书页上,有一行未干的血字:
“命,由心书。”
远处,碑主忽然抬头,泪水滑落。
“他真的……写成了。”
碑界开始重组,旧碑文崩塌成尘,新碑文在光中浮现。
命律重新流转,但这一次,没有“命定”,只有“命心”。
碑界众魂惊惧而迷茫,唯有陆歧遥望碑底,喃喃自语:
“沈砚,你到底……成了什么?”
天地寂静。碑界心处,残书缓缓阖上,化作一点光,沉入无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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