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抬起头,看向他。
顾枭的目光落在台灯昏黄的光晕里,似乎陷入了回忆,声音低沉而缓慢:“今天在墓地,你说……谢谢他。”
他顿了顿,抬起头,那只独眼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其实,最开始……我注意到你,确实是因为他。”
玉清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我很好奇,”顾枭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那个永远板着脸、心思深沉的父亲,如此着迷,甚至……在他面前露出那样脆弱的一面,他私下里,叫你‘观音’。”
“观音……”玉清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说不清是讽刺还是怅惘的笑意。
在那个地方,被冠以这样的称呼,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所以,我去了那个院子。”顾枭继续道,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初见的午后,“我带着审视,甚至……是带着点轻蔑的心思去的。我想看看,这个被父亲藏起来的‘观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想起玉清当时的样子,穿着素净的长衫,站在院子里那棵唯一的树下,神情麻木,眼神疏离,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可偏偏,在那麻木之下,他又能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隐藏得很深的聪慧。
“后来,我喝醉了,误闯进去。”顾枭的声音低沉了些,“你照顾了我,明明很害怕,很无奈,却还是做了。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再后来,他死了,我留下了你。”顾枭的语气变得有些艰涩,“我……我当时或许也存了些别的心思,觉得你既然是他迷恋过的人,那么……”
他没有说下去,但玉清明白,那是一种混合着报复、占有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父亲阴影的反抗。
“但是,玉清,”顾枭的目光紧紧锁住玉清,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坦诚,“我后来才慢慢地,真正地看清了你。我看到你在那种境地里,依旧保持着一种……怎么说呢,一种内在的秩序和干净。你没有自暴自弃,你在学着适应,在观察,在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他想起了玉清生病时脆弱的模样,想起了他偶尔流露出的、对窗外天空和那棵树的向往,想起了他在面对自已反复无常的情绪时的沉默与坚韧。
“你就像……像石缝里长出来的草,看着柔弱,却有着惊人的生命力。”顾枭的声音渐渐变得柔和,带着深深的怜惜与敬佩。
“你聪明,心细,看似顺从,骨子里却有自己的傲气。你会弹琴,会下棋,会打理家务,也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连我都惊讶的勇气和智慧。”
他站起身,走到玉清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他。
台灯的光线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那只独眼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深沉的爱意。
“玉清,我后来才明白,”他握住玉清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那微凉的柔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我爱的,从来不是我父亲眼中那个虚幻的‘观音’皮囊。我爱的是你,是玉清这个人,是你这颗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被磨难打磨得愈发坚韧,却始终不曾沾染污浊、依旧纯粹的灵魂。”
这番迟来了太久的剖白,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玉清心中某个最后紧闭的角落。
他想起顾枭最初的冰冷与警告,想起后来的纠缠与占有,想起战火中的不离不弃,想起如今的相濡以沫……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看到的,就已经不是那个被贴上“禁脔”、“观音”标签的空壳,而是他玉清本身。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玉清没有让它掉下来,他只是反手紧紧握住顾枭的手,俯下身,将额头抵在顾枭的额头上。
无需再多言语,过往所有的委屈、不安、试探与挣扎,在这一刻,都在这坦诚的爱意中,消融殆尽。
顾枭的坦诚,像最后一阵强劲而温柔的风,吹散了始终盘旋在玉清心灵最深处、那一片名为“过往”的、最后的阴霾。
原来如此。
原来他爱的,从来不是那个被命运摆布、被贴上各种标签的“玉清”,而是剥开所有外壳后,那个真实的、挣扎的、坚韧的、纯粹的——他自己。
这个认知,比任何安慰、任何承诺都更有力量,它让玉清彻底摆脱了那种因为出身和经历而潜藏在心底的自卑与不安。
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理直气壮地站在顾枭身边,因为他知道,顾枭看到的,爱的,就是完完整整的、真实的他。
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痛苦的记忆,此刻再回首,仿佛都蒙上了一层奇异的柔光。
它们不再是耻辱的烙印,而是成为了他生命轨迹的一部分,是塑造了今日之“玉清”的、无法剥离的刻痕。
而因为这些刻痕,他遇到了顾枭,拥有了现在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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