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间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轻纱般缠绕在桃源村周围的山腰上。
玉清站在破屋后门,看着眼前这片大约只有几分大小的荒地。
荒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枯黄中带着顽强绿意的杂草,其间夹杂着带刺的灌木丛和几棵歪歪扭扭的小杂树,土地看起来贫瘠而板结。
但玉清的目光却异常明亮,这片地朝阳,靠近溪流,取水方便。只要肯下力气,一定能长出东西来。
有了自己的地,就能种出粮食,才能真正在这里扎根,而不是永远依靠村长和邻居那点有限的接济。
“我们把这块地开出来吧。”玉清回头,对坐在门口磨着那把锈迹斑斑斧头的顾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坚定的决心。
顾枭抬起头,那只独眼扫过那片荒芜的土地,点了点头。
他不懂农事,在过往的人生里,粮食是账本上的数字,是厨房里端出的精美菜肴,与泥土和汗水无关。但他知道,这是他们活下去必须走的路。
“好。”他言简意赅。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他们,无器可利。
唯一的工具是那把豁了口、锈迹斑斑的旧斧头,还是从屋子角落里翻出来的,玉清用它来砍伐那些灌木和小树。
顾枭则拿出他一直随身携带、如今已显残旧的工兵刀,挑选了几根质地坚硬的木棍,耐心地将一头削尖,做成类似镐头的形状,虽然简陋,但总好过用手去刨。
开垦的第一天,就让他们尝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
玉清挥动斧头,砍向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荆棘和灌木。杂草的韧性超出想象,常常需要好几下才能砍断一丛。
带刺的枝条反弹起来,在他手臂和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汗水如同溪流,从他额角、鬓发间不断滚落,很快浸透了他那件本就破烂、如今更是沾满草屑和泥土的衣衫。
最难受的是手,旧伤未愈,新的水泡很快就在虎口和掌心磨了出来,然后破裂,血水和汗水混合,火辣辣地疼,每一次紧握斧柄都像是受刑。
顾枭的情况更糟,翻地需要全身发力,尤其是腰腹和手臂。
他胸前的伤口虽然表面愈合,内里却并未长好,每一次奋力将木镐砸进坚硬的土地,再用力撬起土块,都牵扯着深处的筋肉,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钝痛。
左眼空的眼眶也随着用力而隐隐作痛、发胀,他只能更多地依赖右臂和腰背的力量,动作显得笨拙而吃力。
没干多久,他的脸色就变得苍白,呼吸粗重,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新翻的泥土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你歇会儿。”玉清注意到他的异常,停下手中的活,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水,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拿走他手中的木镐。
顾枭想拒绝,但身体的剧痛和眩晕让他无法逞强,他靠着旁边一棵被砍倒的树桩坐下,闭着眼,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胸腔和嗡嗡作响的脑袋。
玉清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心里一阵抽痛,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更加卖力地挥舞起斧头。
他知道,言语的安慰苍白无力,尽快把地开出来,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安慰。
休息了一刻钟,顾枭感觉稍微缓过来一些,他沉默地站起身,重新拿起另一根木镐,继续加入到开垦的行列中。
他没有看玉清,玉清也没有再阻止他。这是一种无言的默契,都知道对方在极限边缘挣扎,也都知道必须坚持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重复着这样艰辛的劳作。
从天蒙蒙亮到日头西斜,除了必要的吃饭和休息,几乎所有时间都耗在了这片荒地上。
手掌上的血泡破了又起,起了又破,最后凝结成一层厚厚的、黄褐色的硬痂。顾枭的旧伤处也因为持续的劳累而隐隐作痛,但他始终咬牙忍着。
偶尔,在休息的间隙,两人会坐在田埂上,看着对方如同花猫般沾满泥土和汗水的脸,看着彼此手上惨不忍睹的伤痕,没有抱怨,反而会从对方狼狈的样子里,找到一丝苦中作乐的勇气,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五六天后,当最后一片顽固的草根被清除,最后一块板结的土块被敲碎,这片小小的荒地终于焕然一新。
虽然依旧能看到不少碎石头和未除尽的草根,但黑色的、被翻松的泥土暴露在阳光下,散发着泥土特有的腥气,已然是一副可以播种的模样。
两人并肩站在地头,望着这片倾注了他们无数汗水和疼痛的土地,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极度的疲惫席卷全身,但胸腔里却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踏实感和成就感。
“明天……我去问问刘婆婆或者王大哥,看能不能讨点菜籽……”玉清的声音带着劳作后的沙哑,却充满了希望。
顾枭“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玉清那双布满新旧伤痕和厚茧的手上,心中百感交集。
这双手,曾经只会抚琴斟茶,如今却拿起了斧头,握住锄头,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为他们劈开了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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