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虽然狼狈但五官清俊,不像坏人,又看他嘴唇干裂出血,终究心软,从随身的瓦罐里倒了一点浑浊的水给他。
玉清感激涕零,小心翼翼地接过,如同饮下琼浆玉液。
后来,他看准一个独自推着独轮车、车上放着些杂物的老汉,鼓起勇气,扯下大氅领口一枚银质的、雕花精致的扣子,递过去:“老伯……我……我用这个,跟您换个能吃的东西,行吗?”
那老汉拿着扣子对着光看了看,又掂量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从车上的包袱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黑乎乎、硬邦邦、看起来放了不知多久的窝窝头,又解下腰间一个脏兮兮的葫芦,里面还有小半葫芦水。
“换吗?”老汉问。
“换!”玉清毫不犹豫。
他拿着那个冰冷的、像石头一样的窝窝头,走到路边,费力地啃咬着。
窝窝头粗糙拉嗓子,带着霉味,但他如同在品尝珍馐美味,一点点地,就着那点浑浊的冷水,艰难地咽了下去。
食物下肚,虽然微不足道,却仿佛给这具即将耗尽能量的身体注入了一丝活力。
他身上的绸缎长衫,早已被路边的荆棘灌木刮得破破烂烂,下摆撕开了几道大口子,沾满了泥浆、草汁和不知名的污渍。
那件顾枭的旧大氅,也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灰扑扑的。
他的脸上、手上全是尘土和汗渍混合成的污垢,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额间那颗曾经让他得名“观音”的朱砂痣,也被灰尘掩盖,不再显眼。
此刻的他,看上去比最落魄的难民还要不堪。
唯有那双眼睛,在污浊的脸庞上,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那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全部信念——回到顾枭身边。
傍晚降临,天边被火光染成一种诡异的橘红色。
枪炮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几里之外,他甚至能听到子弹划过空气的尖啸和爆炸产生的气浪扑面而来的震动,地面不时传来轻微的颤抖。
他站在一个小土坡上,望着北方那片被战火和浓烟笼罩的天空,那里就是他要去的地方,是顾枭所在的地方。
想象着顾枭可能正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可能受伤,可能……他不敢再想下去。
所有的疲惫,脚底撕裂般的疼痛,饥饿,干渴,恐惧……在这一刻,仿佛都被那冲天的火光烧成了灰烬。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浓烈硝烟和死亡气息的空气,仿佛这样能离顾枭更近一些。
然后,他不再犹豫,也不再节省体力。
他迈开脚步,用尽身体里最后储存的所有能量,向着那片吞噬一切的地狱,向着那个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的人,开始了最后的、义无反顾的冲刺。
衣衫褴褛,步履蹒跚,信念,却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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