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暖洋洋地照着,玉清蹲在花圃边,手里拿着把小铲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松着土。
这些花是顾枭让人移栽过来的,姹紫嫣红开了一片,他却大多叫不出名字。他并不如何喜爱,只是在这四方天地里,总得找点事做,打发这漫长的光阴。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稳,不像是送饭的仆人。
玉清回头,逆着光,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院门口,是顾枭。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顾枭今天没穿军装,一身深灰色的长衫,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书卷气。只是那眉眼间的轮廓依旧深刻,看人时仍带着惯有的专注。
“大少爷。”玉清垂下眼睑,低声唤道。
顾枭“嗯”了一声,走进院子,目光在那些花草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玉清沾了些泥土的手指上。
“闲着?”
“嗯。”玉清应道,不知他何意。
“坐。”顾枭自己先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玉清顿了顿去屋里取了茶叶和热水,给他泡茶。动作间,能感觉到顾枭的视线一直跟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
白日里的顾枭,比夜晚那个带着酒气或沉默占有他的人,更让他难以应对。
茶沏好了,白瓷杯里漾着清浅的绿色。
顾枭端起来,吹了吹热气,慢慢喝了一口。玉清站在一旁,没有坐。
“坐。”顾枭又说了一次,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
玉清这才在他对面的石墩上坐下,双手放在膝上,指尖微微蜷缩。
院子里一时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细微声响。
“这些花,看着还行?”顾枭忽然开口,问的是花。
玉清怔了一下,才答:“……还好。”
“那个,粉色的,是芍药,开得晚了些。”顾枭指了指一丛开得正盛的花。
“哦。”玉清敷衍应着。
又是一阵沉默,顾枭似乎并不擅长找话题,他只是坐着,喝茶,偶尔看看天,看看花,目光最终还是会回到玉清身上。
玉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饭吃得好吗?”顾枭又问。
“好。”玉清答。
“夜里睡得可安稳?”
“……还行。”
问答干巴巴的,像例行公事。
一杯茶喝完,顾枭站起身:“我走了。”
玉清忙跟着站起来。
走到院门口,顾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明日我再来看你。”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外,玉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重新坐回石墩上,看着对面那只空茶杯,心里满是迷雾。
顾枭这是怎么了?大白天地跑来跟他喝一杯无言的茶?他猜不透,也懒得去猜,只是觉得,这平静的日子,似乎又要起波澜了。
然而这波澜,似乎又与以往那种带着疼痛和屈辱的不同,只是一种沉甸甸的、让人心慌的困惑。
第二天,差不多同样的时辰,玉清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如期而至,顾枭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油纸包。
“给。”他把纸包放在石桌上。
玉清看了一眼,没动。
“蜜饯,南边来的。太甜,我吃不惯。”顾枭解释了一句,自顾自坐下。
玉清这才伸手打开,里面是些晶莹剔透的果脯,散发着甜香。
他拈起一小块放进嘴里,果然甜得发腻,却软糯可口,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的零嘴了。
“谢谢。”他低声说。
顾枭没应声,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一口,然后说:“东街口的‘福满楼’,换了个淮扬菜厨子,听说狮子头做得极好。”
玉清有些诧异,抬头看他。顾枭的表情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是么?”他顺着话问了一句,“除了狮子头,还有什么拿手的?”
“蟹粉豆腐,文思羹,都还不错。”顾枭回答,顿了顿,又说,“你若想吃,可以让厨房做,或者……以后带你去。”
带他去?玉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垂下眼帘,掩饰住情绪:“不用麻烦,府上的饭菜很好。”
顾枭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这个话题。
他又说起最近城里时兴一种叫“阴丹士林蓝”的布料,很多女学生和摩登太太都喜欢。
“那颜色……好看吗?”玉清想象不出。
“就那么回事,蓝汪汪一片。”顾枭评价得毫不客气。
玉清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虽然很快忍住,但那一瞬间的笑意,还是落入了顾枭眼中。
顾枭的话似乎顿了顿,接着,他也不再说话。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两人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一个看着书,虽然没看进去,一个望着天。
偶尔有麻雀落在院墙上,叽叽喳喳叫一阵,又扑棱着翅膀飞走。
这种安静,让玉清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没有讨好,没有恐惧,没有屈辱,只是两个人,共享一段无所事事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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