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重复那套他已经熟练的流程。
费力地将这个神志不清的大少爷半拖半抱到床榻边,让他坐下,然后蹲下身,替他脱掉那双沾满了泥泞的皮鞋。
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拿湿帕子时,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伸过来,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之大,比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疼得玉清瞬间白了脸色。
“不要……不要走……”顾枭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不再是呼唤某个模糊的名字,而是充满了无助和依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玉清僵在原地,试图挣脱,但那禁锢纹丝不动。
“……批文……都压着我……”顾枭将滚烫的额头抵在玉清冰凉的手背上,断断续续地呓语着,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焦躁和愤怒,“……军饷……那群蛀虫……恨不得吸干了血……”
玉清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些词语,与他所处的那个风花雪月、倚门卖笑的世界相隔甚远,却真实地反映着顾枭所面临的、另一个世界的残酷压力。
“……不能输……一步错……满盘皆输……”顾枭的声音带上了哽咽,仿佛承受着千钧重担,“他们都看着……等着我摔下来……”
他一边呓语,一边更紧地抱住玉清的手臂,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重量和压力,都传递到这个沉默的、不会泄露秘密的容器身上。
玉清被迫维持着半蹲的、极其别扭的姿势,手腕处传来刺骨的疼痛。
他看着顾枭那紧锁的眉头,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英俊面容,那眼角隐约闪烁的、或许是酒精作用,或许是真实情绪的湿润……
与第一次纯粹的惊慌和觉得荒谬不同,这一次,玉清在无奈的厌烦之余,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原来,这个在外人面前冷硬如铁、掌控一切的顾家大少爷,这个可以随意决定他命运的新主人,内里也并非坚不可摧。
他也会被压力逼到墙角,也会在醉后流露出如此脆弱和无助的一面。
这些呓语,像一扇偶然开启的窗户,让玉清窥见了顾枭光鲜外表下,那不堪重负的真实内里。
他依旧无法挣脱,只能像一尊雕塑般,任由顾枭抱着,倾听着那些他听不懂、却分明能感受到其沉重份量的秘密。
空气中的酒气令人头晕,手腕的疼痛持续传来,但玉清的心,却奇异地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充满恐惧和排斥。
他只是觉得……很累。
为顾枭累,也为自己这不断重复的、荒诞的命运而累。
这一夜,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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