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虽婉拒了沈墨的入社邀请,但,几日后的一个午后,张衍志还是出现在了漱玉诗社每月例会的场所。
书院后园一处名为“听荷轩”的水榭之外。
不过,他并非改变了主意,而是受同窗高肃所托,前来送还一本之前借阅的杂记,高肃临时被先生叫去问话,只得劳他跑一趟。
还未走近,便听得水榭中传来阵阵笑语与吟诵之声。
绕过一丛翠竹,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碧水环绕的精致水榭内,十余名身着襕衫的学子散坐其间,或凭栏观鱼,或围炉品茗,更有几人正执笔沉吟,面前铺着宣纸。
轩内布置清雅,焚着淡淡的檀香,与窗外残荷、远处山色相映成趣,确是一处风雅所在。
张衍志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些许注意。
他如今在书院内名声正盛,不少人认出他来,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打量。
正在与友人交谈的沈墨一眼看见他,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连忙迎了上来。
“衍志兄!”
沈墨笑容满面,语气热络,说道:
“真是贵客临门!”
“快请进,快请进!我还当你今日不来了呢!”
他显然误会了张衍志的来意。
张衍志不欲喧宾夺主,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连忙拱手解释道:
“沈兄误会了,衍志此来,并非参会,乃是受高肃兄所托,前来归还此书。”
说着,他将手中那本《西山杂记》递了过去……
沈墨微微一愣,接过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便重新漾起笑意:
“无妨无妨,既然来了,便是缘分。”
“今日社课正好开始,衍志兄不妨稍坐片刻,品一盏清茶,感受一下我诗社氛围,如何?”
他言辞恳切,态度热情,若再直接拒绝,未免显得不近人情。
张衍志略一沉吟,心想既来之,则安之,见识一下也无妨,便点头道:
“如此,便叨扰了。”
沈墨大喜,连忙引着张衍志入内,并向其他社员介绍:
“诸位同仁,这位便是近日连中三元的新科案首,张衍志张兄!”
“今日恰逢其会,来我诗社做客!”
水榭内顿时安静了一瞬,随即各种目光纷纷投来。
有友善的,有好奇的,有纯粹看热闹的,亦有一两道带着些许审视乃至不以为然意味的。
毕竟,张衍志以制艺和策论见长,在许多人印象中,与专精诗词风雅的诗社,并非一路。
“原来这位便是张案首,久仰大名!”
“衍志兄有礼了。”
几位社员起身拱手见礼,态度还算客气。
张衍志一一还礼,态度不卑不亢,在沈墨的安排下,于靠近轩窗的一个位置坐下,立刻有侍立的书童为他奉上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只见,主位旁坐着一位面容略显严肃,约莫三十出头的青衫文人,经沈墨低声介绍,乃是书院中一位以诗才着称的苏先生,今日特受邀前来点评。
其余学子,大多神情放松,沉浸在诗酒风流的氛围中,与斋舍里埋头苦读的景象迥然不同。
“诸位,”沈墨作为社中骨干,主持今日聚会,他朗声道:
“既人已到齐,我便宣布今日社课题目。”
“方才我等观窗外残荷,感秋意之萧瑟,不若便以‘残荷’为题,诗词不限,限一炷香功夫,诸位可尽情挥洒才情!”
题目既出,众人纷纷凝神思索起来。
有的踱步沉吟,有的提笔蘸墨,有的则低声与同伴交流。
一时间,水榭内只剩下研墨声与细碎的私语。
张衍志安静地坐在一旁,品着清茶,目光掠过窗外那片在秋风中摇曳的枯荷残叶,心中并无作诗的冲动,反倒想起了《齐民要术》中关于莲藕种植的记载,以及百姓依靠湖塘所得的微薄生计。
他微微摇头,将自己这不合时宜的联想驱散。
香炉中的线香缓缓燃烧。
不多时,便陆续有人完成诗作,呈给苏先生品评。
苏先生或颔首,或点评一两句,气氛颇为融洽。
忽然,一道目光投向张衍志,来自一位坐在苏先生下首、面色有些倨傲的学子。
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扬声道:
“久闻张案首才高八斗,连学政大人都赞誉有加。”
“今日既适逢其会,面对如此秋色,何不也赋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
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期待与玩味。
显然,有人想看看这位名声在外的“案首”,在诗词这等“小道”上,是否也有真才实学。
沈墨见状,正想开口打个圆场,却见张衍志放下茶杯,神色平静地站起身,对着那位学子及众人拱了拱手,坦然道:
“这位兄台谬赞了。”
“衍志才疏学浅,于诗词一道更是荒疏已久,岂敢在诸位方家面前班门弄斧?”
“今日冒昧前来,已是打扰,实在不敢妄作诗文,扰了诸位雅兴。”
他语气诚恳,态度谦逊,既不着痕迹地回绝了对方的“邀请”,又给足了在场众人面子。
那倨傲学子似乎没料到他会直接认怂,怔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墨接过话头:
“李兄说笑了,衍志兄志在经世,忙于举业,偶有闲暇来此已是难得。”
“我等还是继续品评诗作为要。”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又对张衍志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感谢他没有让场面变得尴尬。
张衍志微微一笑,正要重新落座。
谁知,那声音却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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