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溪镇的第七日，官道两侧的景致已从中州腹地的沃野变成了连片的枯黄。车轮碾过干裂的土地，扬起细碎的尘土，黏在楚灵儿的圣灵箭囊上，让原本莹润的灵光都黯淡了几分。萧玉尘勒住缰绳，青锋剑斜倚在马鞍旁，目光投向远处雾气氤氲的城镇轮廓。
“前面应该就是洛水郡的落霞镇了，按路程算，再过两日便能抵达黑风岛的渡口。”云梦瑶指尖划过空间罗盘，罗盘上的灵光突然剧烈跳动了几下，她眉头微蹙，“奇怪，罗盘显示镇上灵力紊乱，还有一股……腐朽的死气。”
苏媚儿从储物袋里摸出测魔符，符纸刚接触到空气便泛起灰黑色的印记，比在青溪镇时的反应还要强烈：“不是魔气，但这气息比戾气更阴毒，像是疫病腐烂的味道。”
凌寒霜按住腰间的冰魄剑，周身的寒气不自觉地散出几分。她自幼在极北冰原修行，对阴邪死气的感知远超旁人，此刻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顺着风飘来，让她指尖的灵力都泛起了寒意：“前面定有灾情，且与疫病有关。”
萧玉尘颔首，调转马头朝着落霞镇疾驰：“先去看看情况。修士行道，见灾不救，与恶徒无异。”
五人催马前行，越靠近落霞镇，景象便越发凄惨。原本该是灌溉良田的洛水支流已干涸见底，河床上裂开的缝隙能塞进拳头；路边的柳树叶子落得精光，枝干上挂着几片枯黄的残叶，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偶尔能看到蜷缩在土坡下的灾民，衣衫褴褛得遮不住身体，脸上布满灰垢，眼神空洞得如同死水。
“水……给点水……”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听到马蹄声，挣扎着伸出干枯的手，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呻吟。她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脸颊上布满了灰黑色的斑点，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
楚灵儿心头一紧，立刻翻身下马，从储物袋里取出水囊递过去。老妇颤抖着接过水囊，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灌，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浸湿了胸前的破布。可刚喝了两口，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带着暗红色的血块，随即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婆婆！”楚灵儿惊呼着想去扶，却被凌寒霜一把拉住。
“别碰她，”凌寒霜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冰魄剑出鞘半寸，寒气将老妇的身体笼罩，“她身上有疫病，且传染性极强。”
众人皆是一惊。萧玉尘蹲下身，指尖凝出一缕灵力探向老妇的尸身，片刻后收回手，脸色沉了下来：“是‘腐骨疫’，一种早已绝迹的烈性疫病。感染者会浑身溃烂、脏腑腐朽而死，且传播速度极快，从前一旦爆发，往往会波及整个州县。”
“绝迹？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云梦瑶追问，空间罗盘在她掌心飞速旋转，“而且这疫病的死气中，混杂着人为引动的阴邪灵力，不像是自然爆发。”
苏媚儿将一张护身符贴在楚灵儿身上，灵光闪过，驱散了可能沾染的病气：“定是有人在暗中作祟。这落霞镇地处洛水咽喉，若是疫病扩散，整个洛水流域都会遭殃。”
凌寒霜目光扫过远处的镇口，那里聚集着数十名灾民，个个面黄肌瘦、面带病容，还有几个孩童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她握紧冰魄剑，声音冰冷：“先入城再说，找到疫病源头，才能对症下药。”
五人穿过破败的镇门，落霞镇内更是一片人间炼狱。街道上杂草丛生，原本繁华的商铺尽数关门，门板上贴着发黄的封条；偶尔能听到房屋里传来的咳嗽声和哭喊声，却不见有人出来；墙角下、屋檐边，随处可见蜷缩的灾民，有些已经没了呼吸，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咳咳……救……救命……”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里，传来女子的求救声。凌寒霜率先冲过去，冰魄剑一挥，劈开腐朽的木门。屋内光线昏暗，一个妇人躺在床上，浑身皮肤已经开始溃烂，流出淡黄色的脓液，旁边一个约莫五岁的孩童蜷缩在床头，小脸通红，呼吸急促，显然也染上了疫病。
妇人看到凌寒霜，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仙长……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已经不行了，求您……”
凌寒霜快步走到床边，指尖凝出一缕极寒灵力，轻轻点在孩童的眉心。寒气顺着眉心渗入，孩童滚烫的身体瞬间降温，急促的呼吸也平缓了几分。她又取出一瓶疗伤丹药，倒出两粒递给妇人：“先稳住伤势，我们会想办法治好你们。”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妇人泣不成声，颤抖着将丹药喂给孩子，自己也吞了一粒。
萧玉尘几人随后进来，楚灵儿看着屋内的景象，眼圈泛红：“这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染病？”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妇人咳嗽着说道，“就是上个月，洛水突然断流，地里的庄稼全枯死了。紧接着，镇西的粮仓就被官府封了，说是要‘囤积备荒’。没过多久，就有人开始染病，一开始只是咳嗽，后来就浑身溃烂……官府不仅不管，还把染病的人都赶到镇东的破庙里，说是‘集中诊治’，可进去的人就再也没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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