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口恢复了平静、依旧默默流淌生机的往生井,眼中充满了感激。
然后,在云弈的护卫下,在荆芥和小草关切的目光中,她抱着沉睡的婴孩,一步步走出了这幽暗了三百年的石窟,走向通往昆仑的光明。
消息如同春风,迅速吹遍了星火盟高层。
当幽璃抱着一个裹在襁褓中的、散发着纯净轮回气息的婴孩回到昆仑时,整个瑶台都震动了。
西王母亲自相迎,看着那熟睡的小脸,感受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这位见惯了沧海桑田的昆仑之主,也禁不住湿了眼眶。她小心翼翼地从幽璃手中接过孩子,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她喃喃着,指尖溢出精纯的昆仑祖脉灵气,温柔地滋养着婴孩的身体。
小家伙在睡梦中咂了咂嘴,似乎很舒服。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守护与成长。
幽璃在瑶台旁精心布置了一处洞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小长生。喂他以仙露灵浆,伴他以安神曲谣,教他以万物初识。她不再是那个冷艳强大的鬼域之主,只是一个倾尽所有的母亲。
小长生成长得很快,远超寻常婴孩。不过数月,便能蹒跚学步,咿呀学语。他对幽璃极其依赖,片刻不见便会不安。他也喜欢云弈身上那温和的混沌气息,时常被他抱着,好奇地抓弄他衣袍上的纹路。对于荆芥的丹药和小草的琴音,他也表现出天然的亲近。
但他对其他人,却总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和警惕,那清澈的眼眸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不属于孩童的、洞悉般的微光,仿佛轮回的本能仍在。
他记得最清楚的词,便是“凉”,那是他对幽璃独特的称呼。
这一日,阳光正好。幽璃抱着小长生在瑶池边散步,指着那株蟠桃母树,柔声教他:“树...那是树...”
小长生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那霞光万道的母树,忽然伸出小手指着,含糊却清晰地说出了一个让幽璃瞬间僵住的新词:
“家...”
幽璃浑身剧震,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
小长生却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学舌,说完后便继续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很快被池中游动的灵鱼吸引了注意力。
幽璃却久久无法回神。
家...
那是他前世潜意识里对昆仑的认知吗?
看着怀中这天真无邪、全然依赖着她的稚子,再想到三百年前那肩负三界、决然赴死的轮回之主,巨大的时空错位感与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心潮澎湃。
她轻轻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将他抱得更紧。
无论他是懵懂稚子,还是未来重掌轮回的至尊。
此刻,他在她怀中。
这便是苍天对她三百年苦守,最好的慰藉。
轮回初见,稚子牵衣。
前尘虽渺,未来可期。
希望的光,已真实地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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