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轮回深处弥漫而出的无形波动,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水,瞬间冻结了瑶光要塞内外所有的厮杀与混乱。
法则被抚平,能量重归有序。破碎的虚空暂时弥合,肆虐的虚无之力如潮水般退却,被一种更高层级、更本源的意志强行约束、规范。
尊者化身那由无数贪婪巨口构成的身躯僵硬地凝固在虚空中,它散发出的惊骇与恐惧是如此浓烈,几乎化为了实质的黑雾,缭绕其身。它所有的攻击意图、所有的吞噬欲望,在这浩瀚无边的轮回意志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不……不该如此……他明明……”化身的精神波动断断续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崩溃感。它对李长生的伤势判断源于主上,理应万无一失才对!
幽璃压力骤减,她迅速后撤,落在几乎化为废墟的医疗区边缘,一边警惕地盯着那僵直的化身,一边快速调息,美目之中异彩连连,看向要塞核心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敬畏与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要塞之内,所有幸存者都感受到了那股无法形容的伟力。并非威压,而是一种如同回归母体般的安宁与秩序感,仿佛只要这股意志存在,天地便不会倾覆。岳擎怔怔地看着恢复平稳的能量读数,喃喃道:“长生殿下……”
废墟中央,小草透支的身体被那股温暖的轮回之力包裹,撕裂的经脉和枯竭的丹田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修复和滋养。她抬头望向虚空,虽然看不到兄长的身影,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注视,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剩下的,交给兄长。”
她身旁,云弈缓缓落地,周身那恐怖的能量风暴已彻底平息。他眉心的竖眼痕迹淡去,双眼恢复清明,只是左瞳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灰色,右瞳则隐约有七彩流光闪过。他看着虚弱的小草,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持续了约莫三息之后——
那高悬于虚空,僵硬不动的尊者化身,其核心处一点幽光疯狂闪烁,似乎收到了某个来自极其遥远之处的、不容置疑的指令。
它那恐惧的情绪猛地被一种极致的疯狂所取代!
“主上谕令!不计代价!摧毁‘种子’!绝不能让其落入轮回之手!”化身发出了绝望而尖利的咆哮,庞大的躯体猛地燃烧起来!那不是火焰,而是其本源虚无之力在疯狂燃烧、献祭!
它要以自我毁灭为代价,爆发出超越极限的一击,目标直指——刚刚稳定下来的云弈,以及他身边的小草!
一股足以让星辰寂灭、让万法归虚的恐怖能量在化身内部急速坍缩、凝聚!周围的空间再次开始扭曲、崩坏,甚至连那无所不在的轮回波动都被这股决绝的自毁性力量暂时排斥开少许!
“不好!”幽璃脸色剧变,想要上前阻拦,却发现自己被那燃烧本源产生的力场死死挡住!
岳擎在指挥所内嘶声怒吼,所有炮火不顾一切地向那化身倾泻,却如同石沉大海,无法阻止其毁灭进程!
云弈下意识地将虚弱的小草护在身后,眼中闪过决绝,试图再次引动体内那刚刚平衡的力量,哪怕再次失控!
小草想要推开他,却浑身无力。
就在这自爆的能量即将达到顶点,毁灭即将降临的刹那——
一道平静的、温和的,却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万物轮回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烙印于心:
“此地,禁止湮灭。”
言出,法随。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
那燃烧着、即将爆发的尊者化身,其内部那恐怖到极点的能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握住,然后……抹去。
是的,抹去。
不是压制,不是抵消,而是从根本上被“禁止”了其“湮灭”这一行为的发生。
化身那疯狂燃烧的躯体如同被定格的照片,然后从核心开始,寸寸瓦解,不是爆炸,而是化作了最精纯的、无害的虚无粒子,如同尘埃般飘散开来,最终彻底消失于虚空之中。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连同它那绝望的咆哮、疯狂的意志,也一同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虚空,看着那尊者化身消失的地方,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轮回之主的力量?
一言之下,法则更改,灾祸消弭?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于“力量”的理解范畴,那是近乎于“道”的体现!
幽璃深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震撼。她曾猜测李长生很强,却从未想过竟强到如此地步!这已然近乎传说中的言出法随,规则制定!
岳擎和所有要塞将士则是在震撼之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无比的崇敬!
小草看着恢复平静的虚空,眼中泪光闪烁,是放松,是骄傲,更是对兄长深深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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