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表面依旧繁华,但阴阳司与悄然运作的“引渡司”却已悄然绷紧了弦,暗中排查着一切可能与“阴阳逆流”或异常情绪收集相关的蛛丝马迹。然而,数日过去,那隐藏在幕后的黑袍人及其党羽却如同蒸发了一般,再无异动,使得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
李小草坐镇巡天殿分出的引渡司小院,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对方如此狡猾,绝不会轻易放弃炼制“极乐仙丹”的计划,定然还有更隐蔽的渠道在进行着“情绪本源”的收集。他们会从哪里下手?
正思索间,巡天玉符微光一闪,传来张明远的讯息,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殿下,城南枯井巷有个‘问米婆’,近几个月生意异常红火,号称能通阴阳,请亡魂与生人对话,安抚相思苦楚。前去探查的司役回报,其处并无阴邪之气,反而有微弱祥和感,且确有不少百姓事后表示心境平和许多。但下官总觉得……此事有些过于‘完美’,且其红火时机与蜜意坊、猫妖案等略有重合,故上报请您定夺。”
问米婆?通灵?安抚情绪?
小草心中一动。这听起来,似乎也是一种针对“情绪”的操作,却并不像是正向的安抚。但在当前背景下,任何与情绪相关的异常,都值得警惕。
“我去看看。”她回复道,身影悄然自院中消失。
城南枯井巷狭窄而陈旧,“问米婆”的铺子就在巷底,门脸不大,挂着一块旧木牌,上书“通幽解惑”四字。此刻虽非年节,门外却仍排着十来个面带愁容、手持香烛供品的百姓,低声交谈间,多是提及想念逝去的亲人,欲问近况,求个心安。
小草收敛气息,化作一个寻常穿着略带愁绪的年轻女子,排在了队伍末尾。她仔细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波动。
果然如司役回报,此地并无阴邪怨气,反而弥漫着一种极其微弱、却确实能让人心神宁定的平和气息。这气息并非作假,但也绝非寻常问米婆能有的手段——倒像是某种高明的安神法术或宝物效果。
轮到她时,她低着头走进昏暗的屋内。屋内烟雾缭绕,供着几尊看不出来历的神像。一个穿着褐色布衣、满脸皱纹、眼神却异常清澈平静的老婆婆坐在案后,案上放着一个盛满白米的陶碗。
“姑娘,想问什么?”问米婆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
“我……我想问问我去世的祖母,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小草故意装出悲伤的语气,暗中却将一丝极其细微的神念探向那陶碗和问米婆自身。
然而,神念触及陶碗中的白米时,却感到一股柔和却坚定的阻力,将那丝神念轻轻推开。问米婆身上也有微弱的能量波动,根基很浅,像是刚入门不久的修行者,但那股平和的能量源却并非来自她本身,而是来自她案几下方的某个东西!
那东西散发出的气息,中正平和,确能安神抚魂,但在这平和之下,小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抽取”与“复制”的意味!
它不是在单纯地释放安抚能量,而是在悄然地、极其缓慢地汲取着来访者身上关于“思念”、“悲伤”的情绪,并将其复制、储存起来!只是因为过程极其缓慢温和,且伴随着更强的安抚效果,以至于寻常人和低阶修士根本无从察觉!
好精妙的手段!好隐蔽的窃取!
这问米婆,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收集情绪的工具!她只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宝物,法力大增,能更好地“帮助”别人了。
“婆婆,您这通灵的本事真是厉害,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吗?”小草故作好奇地问。
问米婆不疑有他,脸上露出感激又神秘的笑容:“是哩……几个月前,有个好心的黑袍大师路过,说我心诚,与我有缘,赐了我这‘安神米’,又教了我几句安神咒语,这才有了这点微末本事,能帮帮乡亲们……”
黑袍大师!
小草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她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位大师真是好人!不知他高姓大名,仙乡何处?我也想去找他看看运势。”
问米婆却摇了摇头:“大师没说,赐了米和咒语就走了,再没出现过。”
线索再次指向神秘的黑袍人,但依旧没有直接线索。
小草假装完成了问米,放下一些铜钱,起身离开。出门后,她并未走远,而是寻了个僻静角落,隐匿身形,耐心等待。
直至夜幕降临,问米婆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关门熄灯。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诡异身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游走到问米婆铺子的后窗。那身影披着宽大的黑袍,面容笼罩在兜帽的黑暗中,动作轻捷得不似凡人。
他熟练地撬开后窗,翻身入内,径直走向那案几,伸手探向下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隐藏的凹槽。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凹槽时,整个房间骤然亮起柔和却无法抗拒的白光!一个早已布下的隔绝结界瞬间启动,将内外彻底隔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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