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后院一间紧闭的仓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小孩子的嬉笑声,那笑声空灵欢快,却听得人毛骨悚然,因为那仓房分明是锁着的,里面根本不该有人!
李无言目光一冷,并未见他如何动作,那仓房的门锁“咔哒”一声自行打开。
门被推开,只见仓房内堆满了各种雕版和成品年画。而在墙角,一个约莫七八岁、衣衫沾满颜料的小男孩,正背对着众人,用手指蘸着颜料,在墙壁上画着一幅歪歪扭扭的“百子嬉戏图”。那些被他画出的童子,竟然在墙上微微蠕动,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小男孩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苍白却带着诡异兴奋笑容的脸——正是陈老板失踪了三天的小儿子!
“狗娃!”陈老板失声惊呼,吓得魂飞魄散。
那小男孩却仿佛不认识自己父亲一般,眼神狂热地盯着墙壁上的画,喃喃道:“好玩……大家一起玩……不要走……”
强大的、扭曲的灵性力量从他身上和墙上的画中弥漫开来,竟试图将桃生等人的心神也拉入那虚幻嬉戏的场景中!
桃生冷哼一声,眉心七彩胎记微亮,生发之音自然流转,护住身旁刘掌柜的心神,同时一道温和却坚定的生命屏障挡在身前,将那诡异的灵性力量隔绝在外。
李无言一步上前,并未攻击那小男孩,而是目光如电,扫过仓房角落一个被破布遮盖的旧陶罐。他虚空一抓,那陶罐瞬间飞到他手中。
揭开破布,只见罐底残留着一些凝固的、闪烁着极其微弱七彩光点的奇异矿物碎渣。
“以此物入颜料,追求画作通灵,实则为祸之源。”李无言的声音冰冷,带着审判的意味。
陈老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如死灰:“仙师饶命!仙师饶命!我……我半年前在后山捡到这块会发彩光的石头,磨成粉加入颜料后,画出的年画格外鲜活好看,卖得极好……我不知会害了孩子啊!”
果然如此。那奇异矿物,正是桃生另一枚本命法器碎片的一小部分,不知如何流落至此,被凡人当成了颜料增色的宝贝。
碎片力量微弱却本质极高,融入年画后,赋予了画作“活”的灵性,但这灵性无人引导,又掺杂了作画者与观画者的杂念(尤其是孩童强烈的玩耍意念),便形成了这种禁锢心神、拉人入画嬉戏的诡异现象。
“根源在此。”李无言指尖腾起一缕幽暗火焰,瞬间将那陶罐连同其中的残渣灼烧成虚无,只留下一粒比米粒还小的七彩碎晶,飞入桃生眉心。
第二枚碎片归位!
随着碎片被收取,仓房内弥漫的诡异灵性力量骤然减弱。墙上的画停止了蠕动,笑声也消失了。陈老板的小儿子眼神一清,茫然地看着四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镇上其他人家中,那些贴在墙上的、使用了特殊颜料的年画,也瞬间失去了那种妖异的光彩和灵动感,变得只是普通精美的画作。昏睡的孩童们纷纷苏醒,虽然虚弱,却不再梦魇。
桃生看着哭作一团的陈家人和欣喜若狂的刘掌柜,轻轻叹了口气。法器碎片散落人间,其力量对于凡人而言,是福是祸,全在一念之间。
离开杨柳镇时,桃生识海中的两枚碎片相互呼应,流转生辉,对前世的记忆又清晰了几分。她仿佛看到那架古琴的琴弦虚影更加凝实了一些。
她看向身旁沉默的李无言,轻声道:“哥,下次……会在哪里?”
李无言目视前方,北方的天际,云层似乎透着一丝缥缈的檀香气息。
“山寺,钟声,香火缭绕处。”他缓缓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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