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邪域降临、桃生眉心七彩本源爆发之后,阴阳司内部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的铁血与决绝。张明远以雷霆手段整顿防务,日夜巡查不绝于耳。荆芥的丹炉几乎未曾冷却,各类疗伤、解毒、固魂的丹药成批炼制分发。幽璃的身影愈发神出鬼没,紫眸中的寒光几乎凝成实质,显然在鬼域与边境展开了更加酷烈的清剿。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桃生,则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苦修。
李无言兑现了他的承诺。他的教导不再局限于基础的“理”与“共鸣”,开始真正触及“言灵”的领域。
修炼地点选在了那间拥有强大隔绝结界的静室。
“言灵非咒,非术。”李无言的声音在空旷的静室内回荡,冰冷而清晰,“乃心念至纯,引动天地共情,以汝之‘理’,暂代一方天序。”
他并指凌空,这一次,并非勾勒复杂符文,而是简单地写下一个“光”字。
没有灵力剧烈波动,没有符文光华闪耀。
但随着那蕴含着对“光明”本质理解的意念之字落下,整个静室仿佛被注入了“光”的规则,瞬间变得一片通明透彻,每一粒尘埃都清晰可见,阴影被彻底驱散!这不是法术造出的光亮,而是这片空间暂时性地、“理应”如此明亮!
桃生看得心神震撼。这就是真正的“言灵”?以我心,代天心?
“然,天地浩瀚,规则森严。”李无言散去“光”字,静室恢复原状,“妄言大道,必遭反噬。汝现阶段,当从微处着手,从汝所能深刻‘理解’、与之‘共鸣’最强者始。”
他看向桃生:“汝之本源,为何?”
桃生怔了怔,下意识地抚上眉心:“是……生机?”
“不止。”李无言目光深邃,“是‘生’之理。孕育、滋养、治愈、成长、希望……皆属此列。此乃汝之根,汝之言灵,亦当由此而生发。”
他让桃生闭目,沉心静气,不再去观想复杂的符文,而是去最深切地体会自身生机流淌的韵律,去感悟草木抽芽的欣悦,去回忆治愈伤痛时的温暖,去捕捉黑暗中那一丝不灭的希望之光。
然后,尝试将这份“理解”与“感悟”,凝聚成一个最简单的意念,一个“字”。
桃生选择了“愈”。
她回想起荆芥姐姐治愈伤者时那温柔而坚定的绿芒,回想起自己生机抚平怨气时的顺畅,回想起那夜邪域中,她引导“安眠”之光抚慰灵魂碎片的感觉。
她将所有的感悟与心神,都倾注在这个“愈”字上。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失败,失败,依旧是失败。
要么意念无法凝聚,要么徒具其形毫无神韵,最危险的一次,她强行抽取过多生机凝聚“言灵”,险些伤及本源,脸色瞬间惨白。
李无言始终静立一旁,面无表情,只在最危险的时刻屈指一弹,一道温和力量护住她的心脉,冷声道:“欲速不达。心未至,力先竭,取死之道。”
桃生咬牙,吞下荆芥准备的丹药,继续尝试。她知道时间紧迫,暗处的敌人不会给她慢慢成长的机会。
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袍,神魂因无数次失败而疲惫欲裂。但她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她对“愈”之理的理解,在这一次次的失败中,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深刻。
终于,在她自己都记不清是第多少次尝试时——
她摒弃了所有杂念,心中唯有一片纯粹的、想要“治愈”、“抚平”的意念。她不再刻意调动生机,而是让生机自然流转,与这份意念共鸣。
她抬起手,指尖在空中缓缓划过。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异象纷呈。
只有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稳定的白色光痕,组成了一个古朴的“愈”字,悬浮于空。
字成的瞬间,桃生感到周身疲惫仿佛被清风拂过,减轻了一丝。静室内弥漫的、因之前修炼失败而产生的些许躁动能量,也悄然平复下来。
成功了!
虽然微弱,虽然效果范围极小,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真正的、引动了天地间“治愈”规则的“言灵”!
桃生怔怔地看着那个缓缓消散的“愈”字,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冲垮了疲惫,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李无言看着那个“愈”字,眼中再次闪过那极难察觉的赞赏。她的进步速度,远超预期。这份对“生”之理的契合度,简直……
他压下心绪,淡淡道:“初窥门径。勤加练习,稳固根基。”
“是!”桃生声音响亮,充满了干劲。
接下来的日子,桃生几乎废寝忘食地沉浸在“言灵”的修炼中。从最微弱的“愈”开始,逐渐尝试“宁”、“静”、“生”等贴近她本源的简单真言。每一次成功,都让她对自身力量的理解更深一层。
她甚至开始尝试将简单的“言灵”之力融入桃木枝中,或者在绘制符箓时,将“言灵”之意融入笔锋,使得效果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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