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凌霄宝殿。
万仙朝议,气氛却凝重如铁。琉璃金玉铸就的殿柱仿佛都失去了往日的辉光,被一种无形的压抑笼罩。
殿中央,周天星图老者——司命星君,面色苍白,衣襟上还沾染着些许淡金色的血渍,正垂首禀报,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
“……那李长生,于寂灭古龙遗迹,已初步融合混沌之气,铸就混沌道域雏形。更兼执掌完整判官笔,言出法随,近乎于道。陛下亲布的‘跗骨噬神禁’,被其以轮回法则混合混沌道域,从因果根源处化解…臣…臣推算受阻,反遭法则反噬…”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庄严肃穆的大殿中炸开,引得列班仙神一片哗然!
“混沌道域?这…这怎么可能?”
“判官笔竟真的完整归位了?”
“连陛下之禁制都能化解?!”
仙神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骇然。李长生这个名字,从最初下界一个微不足道的鬼修异端,到如今竟已成长为足以撼动天庭根基的心腹大患,其速度之快,实力提升之诡异,远超所有仙神的预料。
高踞九龙御座之上的天帝,周身笼罩在亿万重祥光瑞霭之中,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目光,冰冷深邃,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渊,俯视着殿下众生。
“混沌现,判官归…”天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万仙神魂战栗的无上威严,“变数已生,天道轨迹偏移。此獠身负异数,窃据轮回权柄,扰乱阴阳秩序,更与上古余孽勾结,其罪…当诛九族,神魂贬入九幽,永世不得超生。”
冰冷的宣判,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雷部天尊。”天帝目光微转。
一位身披紫金雷霆仙铠,面容威猛,须发皆如电蛇飞舞的神将踏出仙班,躬身应诺:“臣在!”
“朕予你‘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节钺,统辖雷、火、瘟、斗四部正神,点齐十万天兵天将,布‘万仙诛魔大阵’下界。荡平渝州,擒杀李长生及其党羽,夺回判官笔,镇压一切不服!”
天帝法旨一下,宝殿内仙光冲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竟是直接动用了天庭最顶尖的战力之一,以及征讨大千世界时才会动用的万仙大阵!可见其对长生之重视,已提升到与上古大妖、魔头等同的级别!
“臣,领旨!”雷部天尊声如洪钟,眼中雷霆闪烁,战意滔天。
“陛下圣明!”万仙齐声应和,声音震动凌霄宝殿。
然而,仙班之中,亦有少数几位仙神,目光微闪,垂下眼帘,掩去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与忧虑。如此兴师动众,对付一个源自人间的修士,真的…是唯一的“秩序”吗?
……
与此同时,下界,渝州城。
这座古老的城池,此刻却呈现出一片奇异的景象。
城池上空,阴气与灵气交织,形成一道灰蒙蒙的巨大光罩,其上符文流转,既有鬼道森然,亦有道家清光,甚至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妖气与佛芒,将整个城池护在其中。光罩之外,时有驾驭各色遁光的修士或异族落下,经城门口数位气息不凡的修士查验后,放入城中。
城内,更是鱼龙混杂。有身穿道袍、背负仙剑的正道修士与青衣飘飘的海外蓬莱弟子;有浑身鬼气森森、却眼神清明的鬼修与来自九幽界的奇异生灵;有妖气缭绕、化形不甚完全的妖族;甚至还有几位身披袈裟、佛光隐现的僧人。
这些平日绝难共处、甚至见面便会厮杀的各方势力,此刻却奇迹般地汇聚于此,虽彼此间仍保持距离,眼神警惕,却并未爆发冲突。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投向城中央那座被改造过的古老祭坛方向。
祭坛之上,一面巨大的玄光镜悬浮着,镜中正反复显现着一段影像——正是长生于坠星海眼,以判官笔言出法随,将星宿神君打入轮回、废去八位金仙修为的画面!以及后来幽璃与荆芥带回的,关于天庭设立升仙台、汲取万灵本源补充自身的惊人真相!
“天庭不仁,视我等为刍狗资粮!”
“鬼仙尊者威武!判官笔定轮回!”
“求尊者为我等主持公道!”
“推翻伪天庭,重建秩序!”
各种声音在城中回荡,汇聚成一股压抑已久、即将喷发的洪流。长生的事迹与天庭的阴谋被公之于众,彻底点燃了积聚在无数修士与异族心中对天庭“秩序”的怒火与反抗之心。
祭坛下方,幽璃与张明远等人忙碌不堪,接待着一波又一波前来投奔的势力代表。
张明远面色凝重,对幽璃低声道:“消息散出,响应者众,但良莠不齐,其中未必没有天庭的探子。且雷部已奉旨点兵,不日便将大军压境…压力巨大啊。”
幽璃紫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主上归来前,务必稳住局面。凡心存疑虑者,严加甄别。凡有异动者,杀无赦!”她身上散发出的鬼尊气息,令身旁几位投诚而来的妖王都暗自心惊。
荆芥则带领着一批擅长医术和炼丹的修士,在城西设下营帐,救治那些从各地逃难而来、因升仙台或天庭清剿而受伤的修士与凡人,忙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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