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湿、绝对的黑暗。
唯有长生怀中那株幽冥花嫩芽散发出微弱的翠绿光芒,勉强照亮周围方寸之地,映出四人苍白而疲惫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殖质和水汽混合的味道,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冰冷的岩石。
地下河道比想象中更加宽阔,但也更加崎岖难行。暗河在身旁不远处汩汩流淌,水声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放大,回荡不休,掩盖了其他细微的声响,也让人难以分辨方向。
“暂时…安全了。”幽璃侧耳倾听了许久,确认头顶再无动静,才稍稍松了口气,身体一软,靠在了湿冷的石壁上,剧烈喘息。刚才强行催谷和挖掘通道,让她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
荆芥的状况更糟,她将长生小心放平在一块稍干的岩石上,自己便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连抬手服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木灵本源的透支让她浑身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生命力都在缓慢流逝。
小草跪坐在长生身边,小手依旧紧紧握着哥哥的手,那微弱的百花印记白光时隐时现,持续不断地向长生渡去一丝丝宝贵的生机,维系着他濒临崩溃的魂源。但她的小脸也愈发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无意识的消耗,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小草…”幽璃注意到她的状态,虚弱地开口,“休息一下…别累着自己。”她深知这种力量的宝贵和不可再生,过度消耗恐伤及小草根本。
小草却倔强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我停下…哥哥的气息就会变弱…”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一旦松手,哥哥那刚刚稳定一丝的生机就会再次开始流逝。
幽璃心中酸涩,不再劝阻,只是挣扎着挪到荆芥身边,将一枚暗紫色的丹药塞入她口中:“快调息…我们不能都倒下。”这是她珍藏的保命鬼丹,能暂时压制伤势,恢复少许鬼力。
荆芥没有推辞,艰难咽下,立刻闭目凝神,引导药力。
幽璃自己也服下一颗,苍白着脸护法在一旁,紫眸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河道上下游。在这完全未知的环境里,任何大意都可能致命。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和黑暗中缓慢流淌,只有暗河的流水声永恒不变。
不知过了多久,荆芥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丝血色,睁开了眼睛,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有了行动之力。她立刻查看长生的状态,发现他那溃散的魂源在小草不惜代价的滋养下,竟然真的奇迹般停止了恶化,维持住了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长生的魂魄撕裂之伤太重,道基损毁大半,若无对症的天地魂宝或大能出手,仅靠小草这无意识散逸的微弱神力,根本无法真正好转,反而会拖垮小草。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寻找彻底救治长生的方法!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荆芥沉声道,“这条暗河不知通向何方,但呆在原地不是办法。下游水势似乎更缓,或许有出口。”
幽璃点头同意。她强撑着起身,走到暗河边,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水。河水冰冷刺骨,蕴含着精纯的阴气,但对她们目前的伤势并无益处。
“走吧,我探路。”幽璃深吸一口气,指尖燃起一小簇幽紫的鬼火,勉强照亮前方数丈范围。
荆芥再次背起长生,小草紧紧跟在身旁,依旧握着哥哥的手,不敢松开。
四人沿着冰冷滑腻的河岸,向着下游艰难跋涉。
黑暗仿佛没有尽头。河道时而宽阔,时而狭窄逼仄,需要俯身才能通过。不时有冰冷的滴水从头顶岩缝落下,激起一片寒颤。脚下凹凸不平,布满了湿滑的卵石和深陷的淤泥,行走极其困难。
漫长的跋涉中,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伤势、疲惫、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对长生伤势的忧虑,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幽璃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有东西。”她压低声音,紫眸锐利地盯向前方黑暗的河道转弯处。
荆芥和小草立刻屏住呼吸。
只听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多足生物正在湿滑的岩石上快速爬行!
幽璃指尖的鬼火跳跃了一下,照亮了前方。
只见转弯处的岩壁上,赫然爬满了数十只拳头大小、甲壳黝黑发亮、长着狰狞口器、复眼闪烁着幽绿光芒的怪异水虿!
这些水虿似乎被活人的气息和幽璃的鬼火吸引,发出尖锐的嘶嘶声,猛地弹射而起,如同密集的箭矢般朝着四人扑来!口中喷吐出带有腥臭和腐蚀性的墨绿色毒液!
“小心!”幽璃厉喝一声,挥手打出一道紫芒,将最前方的几只水虿击碎。但数量太多,毒液如同雨点般泼洒而来!
荆芥急忙转身,用身体护住背上的长生和小草,同时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一层微弱的翠绿光罩浮现,勉强挡住毒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光罩迅速黯淡。
幽璃且战且退,紫芒不断闪烁,将扑来的水虿一一击落。但这些魔物生命力顽强,速度极快,更是借助河道复杂的地形不断从头顶、侧面发动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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