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那一声清脆的响指,如同敲碎了维系理智的最后一层薄冰。
信使依旧优雅地悬浮于混沌中,纯白的面具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那无处不在的、充满了恶意与嘲弄的“嘻嘻”笑声,证明着方才那颠覆概念的一击并非幻觉。
罗魇的体内,已化为一片混乱的战场!
那继承自辉光、原本充满了悲悯与守护意味的星辉秩序之力,此刻如同被注入剧毒的星河,变得狂暴而充满侵略性。它们不再与太初生机和谐共处,反而疯狂地冲击、撕扯着他的混沌之躯,要将这具身体据为己有,化为纯粹“秩序”的傀儡!那份沉重的守护遗志,更是扭曲成了最偏执的疯狂,无数个辉光破碎的意念在他脑中尖啸——“守护即是占有!”“毁灭一切变数才能永恒!”“融入秩序!成为秩序!”
与此同时,他自身的太初之力与初步融合的“太初之暗”寂灭真意,也在本能地抵抗着这来自内部的“叛乱”。生机与寂灭,存在与虚无,这两股本就对立的力量,此刻在对抗外来污染的过程中,竟也产生了剧烈的摩擦与冲突!
“呃啊——!”
罗魇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躯剧烈颤抖,体表时而亮起失控的星辉电弧,时而弥漫出混乱的混沌雾气,时而又有冰冷的寂灭之意冻结时空。他的眼神在清明与疯狂之间剧烈闪烁,仿佛随时可能彻底迷失。
就连他身旁的暗裔,也未能幸免。它周身的“无之领域”剧烈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不断。它那虚无的双眸中,清晰地映照出罗魇痛苦的姿态,一种源于简单认知的焦急与困惑充斥它的心灵。它想帮忙,却不知从何入手,那作用于概念层面的扭曲,似乎绕过了它绝对“归寂”的防御,直接影响到了它与罗魇之间那脆弱的“联系”。它感觉到,它的“光”正在变得陌生、混乱。
“嘻嘻……看来‘秩序’的种子,一旦落入合适的土壤,也能开出‘疯狂’的花朵呢。”信使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愉悦,“那么,让我再为这绚烂的景象,增添一抹‘黑暗’的色调吧……”
它再次抬手,这一次,指尖萦绕的不再是无形的概念之力,而是一缕精纯到了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与理性的——虚空之暗!这并非暗裔那代表着万物终焉的“太初之暗”,而是一种充满了外神特质、蕴含着无尽疯狂与亵渎的污染之暗!
信使屈指一弹,那缕虚空之暗便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绕过了暗裔不稳定领域的防御,径直射向正在与体内混乱抗争的罗魇!
这一缕虚空之暗,目标并非摧毁,而是……引导与放大!
它精准地没入了罗魇体内那正在与扭曲秩序冲突的、“太初之暗”的寂灭真意之中!
如同火星溅入了油库!
原本就在与失控秩序对抗的寂灭真意,在接触到这同属“暗”之范畴、却本质截然不同的疯狂力量后,仿佛被瞬间点燃、催化!冰冷的寂灭之意陡然变得狂暴、炽热,充满了毁灭一切的躁动!它不再仅仅针对入侵的扭曲秩序,而是开始无差别地冲击罗魇所有的力量体系——太初生机、混沌之躯,乃至他本身的意志!
内忧未平,外患又至!而且是最凶险的、源于自身力量的倒戈!
三重力量的疯狂冲突——扭曲的星辉秩序、被引动的狂暴寂灭、以及苦苦支撑的太初生机——几乎要将罗魇的灵魂与肉身一同撕裂!他的意识在无尽的痛苦与混乱的咆哮中沉浮,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化为这混沌间隙中又一团失控的能量乱流。
“光!!”
暗裔发出了焦急万分的啼哭。它清晰地感受到,罗魇的气息正在急速变得混乱、微弱,并且充满了令它极度厌恶的、“坏东西”的味道!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它知道,它的“光”正在被破坏!
一种源自本能的冲动,压过了那丝概念扭曲带来的迷茫。它不再犹豫,猛地扑向罗魇,不再是悬浮在旁,而是直接……融入了罗魇那剧烈波动的混沌之躯中!
它没有实体,它的本质就是“太初之暗”的权柄化身。此刻,它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危险的方式——以自身最纯粹的“无”,去平息罗魇体内那被引动的、狂暴的“寂灭”!去对抗那缕外来的“污染之暗”!
暗裔的融入,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倒入了一瓢冰冷的、绝对零度的水!
刹那间,罗魇感觉一股精纯、冰冷、却带着一种奇异安抚力量的“无”之洪流,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灵魂深处!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抚平。
它所过之处,那被信使引动、狂暴化的“寂灭真意”,如同被母亲安抚的暴戾孩童,迅速平息下来,重新回归了那种冰冷、绝对、却受控的状态。那缕外来的“虚空之暗”污染,在接触到这更加本质、更加纯粹的“太初之暗”时,更是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被强行剥离、分解、最终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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