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蕴含着“定义”与“终结”的概念手指,在触及罗魇眉心的前亿万分之一秒,凝滞了。并非罗魇的力量所致,而是这庞大的、如同宇宙精密钟表般的最终界域自身,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却足以颠覆一切的逻辑断点。
如同绝对零度中凭空燃起的一缕火苗,虽微弱,却打破了永恒的沉寂。
罗魇那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意志,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锐与决断!没有时间去思考那神秘意念的来源,没有精力去分析这凝滞的缘由,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轰——!”
他体内近乎枯竭的混沌源核疯狂压榨出最后的力量,那黯淡的混沌熔炉虚影猛地向内坍缩、引爆!并非为了攻击,而是借助这股自毁式的冲击力,将他那濒临崩溃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狠狠地向后推去!
“嗤啦——!”
他的身形擦着那根凝滞的概念手指边缘掠过,源初混沌的领域与那秩序本源的力量剧烈摩擦,爆发出刺目的、法则湮灭的光屑,他的半边身躯几乎瞬间被那逸散的秩序力量侵蚀、化为虚无,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意识。
但他终究是……躲开了那必杀的一指!
几乎在他身形暴退的同一瞬间,那凝滞的最终界域恢复了“正常”。齿轮再次转动,苍白冷焰重新升腾,牧神那模糊的轮廓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那根概念手指缓缓收回虚无,仿佛刚才的凝滞从未发生。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专注的“注视感”,如同无形的探针,牢牢锁定了罗魇。
不能再停留!必须在牧神调动整个界域力量进行下一次碾压性攻击前,找到那意念指引的——蓝图之间!
罗魇强忍着身躯被部分“秩序化”带来的撕裂感与灵魂灼烧般的痛苦,将全部心神沉入对那神秘意念残留波动的感知中。那意念如同黑暗中的蛛丝,微弱却真实,指向这片齿轮之海深处某个更加隐秘、更加核心的区域。
他不再与周围的齿轮和法则锁链硬撼,而是将残存的源初混沌之力极致内敛,模拟着那些被“归档”信息的波动,如同一个试图混入羊群的狼,沿着那意念指引的、秩序力量流转的细微缝隙,亡命奔袭!
穿梭于无尽的齿轮之间,仿佛逆流于一条由冰冷数据与固化历史构成的钢铁星河。周围不再是简单的几何结构,而是流淌着难以想象的信息洪流。无数文明的兴衰、种族的演化、个体的悲欢,乃至宇宙常数的最初设定……所有一切都如同被解剖的标本,清晰地陈列、分析、归档于此,成为了牧神那庞大“宇宙蓝图”的一部分。
这些冰冷的信息流冲刷着罗魇的意识,试图将他同化。他看到了地球故乡的影像在数据流中一闪而过,看到了金角巨兽族群的古老记忆被拆解成基因序列,更看到了烬燃烧龙魂的那一幕,被从无数角度分析、建模,试图找出“牺牲”这一变量对混沌影响的量化公式……
愤怒与悲伤如同毒焰灼烧着他的灵魂,但他死死压制着,不敢泄露丝毫混沌气息。他知道,此刻的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引来牧神无情的抹杀。
他就像一叶在钢铁风暴中挣扎的扁舟,循着那丝微弱的指引,向着洪流的源头,那被称为“蓝图之间”的核心区域艰难靠近。
不知奔袭了多久,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那些巨大的齿轮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更加纤细、更加复杂、如同神经网络般交织的光缆与能量导管。它们汇聚向一个位于这片界域最中心的、由纯粹白光构成的、不断变幻着复杂几何图形的巨大门户。
门户之上,无数流动的符文如同瀑布般刷下,散发着定义万物、规划一切的终极权威气息。
蓝图之剑!牧神设计、掌控整个宇宙秩序的“操作中枢”!
罗魇停在距离那白光门户尚有数千米之遥的虚空中,不敢再轻易靠近。门户周围弥漫着一股令他灵魂战栗的绝对秩序屏障,其强度远超外界,任何“未经授权”的存在试图闯入,恐怕会在瞬间被分解成最基本的信息单元。
那神秘的意念指引他来到这里,但如何进入?那所谓的“我”的残片,又在何处?
他强忍着屏障带来的不适,集中全部精神,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混沌源核在体内微微震颤,烬的魂火安静燃烧,那一丝混沌祖龙的精粹也蛰伏不动。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之时——
他灵魂深处,那枚一直沉寂的、源自“灰烬先知”的关于“原初之梦”坐标的银色光点,以及那枚被大幅削弱、却依旧存在的“牧神之血”诅咒印记,竟同时……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这共鸣并非指向那白光门户,而是指向了门户侧下方,一片看似与其他区域无异、由无数细小齿轮和光缆构成的复杂机械结构的阴影处!
那里……有东西!
罗魇的心猛地一跳。他没有犹豫,小心翼翼地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幽灵般向那片阴影区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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