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星辰残骸已被远远抛在身后,罗魇与烬穿梭于光怪陆离的维度乱流之中。相较于之前的狼狈逃窜,此刻的航行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罗魇并未显化原点宇宙,而是维持着金角巨兽的真身。但他的形态已悄然变化,暗混沌色泽的鳞甲更加深邃内敛,流动着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微光。那双奇异的眼眸——左眼归墟,右眼混沌——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太初混沌之力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力场,所过之处,狂暴的维度乱流竟如同被驯服的野马,自然而然地分流、避让,航行变得异常平稳。
他不再需要刻意隐藏,因为这新生的太初混沌之力本身,就带着一种近乎“背景板”的特性,能完美地融入周遭环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低层次的探测。那枚被大幅削弱的牧神诅咒印记,在这股更高级别的力量包裹下,也暂时陷入了沉寂。
烬跟随在他身侧,龙翼轻振,感受着这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航行体验。她看着罗魇那沉静而深邃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涅盘重生后的他,少了几分之前的凌厉与挣扎,多了一种仿佛与宇宙同呼吸的浩瀚与平静,却也让她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那些失去的记忆,终究是改变了他。
罗魇的意识大部分沉入体内,梳理、熟悉着这新生的力量。太初混沌,并非简单的力量提升,更像是一种位格的跃迁。他对法则的感知、对能量的驾驭,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自身那断裂的、指向被点燃的“伪命”的因果线尽头,那已然消散的虚无,以及……更加遥远而庞大的,属于牧神与肃正议会的“秩序”网络。
同时,一些更加久远、原本深藏于灵魂本源深处的记忆碎片,因这次破而后立,被混沌道核从更底层翻涌了出来。并非具体的场景,而是一些模糊的感知烙印:
一种源自金角巨兽远古祖先的、对某种“辉煌造物”的贪婪与渴望……
一段属于穿越者灵魂的、关于“系统”、“数据”、“逻辑陷阱”的冰冷警觉……
一丝在无数次吞噬中积累的、对“高维能量结构”的本能辨析力……
这些碎片如同海底的暗流,无声地融入他对太初混沌的认知中,让他对前路,对敌人,有了更加晦涩却也更加本质的直觉。
他们的目标,是前往“原初之梦”所在的“永恒迷途”星域。那是一片连星穹龙族古老星图都标注为“未知与禁忌”的区域,充满了难以预测的危险与机遇。
航程中,他们途经一片被称为“灰烬星域”的诡异地带。这里的星辰并非燃烧的恒星或生机勃勃的行星,而是一颗颗巨大无比的、如同烧尽的煤渣般的灰色球体,悬浮在弥漫着黑色灰烬的虚空之中。整个星域死寂、压抑,没有任何生命波动,唯有中央一颗最为庞大的灰烬星球内部,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灵性波动。
这丝波动,与烬体内承继的龙族传承,以及罗魇的太初混沌,都产生了一种微弱的、非敌意的共鸣。
“这里……有东西。”烬的龙瞳微微眯起。
罗魇点了点头,他同样感知到了。而且,这丝灵性波动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与银那种守望因果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疲惫。
他们收敛气息,悄然降落在中央那颗巨大的灰烬星球表面。脚下是松软而冰冷的灰烬,深不见底。星球内部传来的灵性波动指引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如同火山口般的环形山底部。
环形山底部中央,并非岩浆,而是一潭静止的、银灰色的液体。液体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星域上方永恒的灰暗天空。而在水潭中央,悬浮着一具几乎与灰烬融为一体的、残缺不堪的玉石骨骸。
骨骸仅剩下半身盘坐,上半身已然消失,但在其胸腔的位置,一团微弱的、如同即将熄灭的篝火般的灰色光团,正在缓缓跳动。那坚韧的灵性波动,正是源于此。
“命运的浪涛……将意外的石子……冲上了吾沉寂的岸边……”一个苍老、沙哑、仿佛由无数灰烬摩擦构成的意念,自那灰色光团中缓缓传出,带着一种看尽沧海桑田的疲惫。
“背负混沌与星火的后来者……吾乃‘灰烬先知’……于此地,守望……废墟的终末……”
“灰烬先知?”烬警惕地握紧了剑柄,她能感觉到这残骸中蕴含的古老与不凡。
“不必戒备……龙族的小女娃……吾之时代,早已终结……残存于此,不过是为了……传递最后的警示……”灰烬先知的意念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他的“目光”转向罗魇,那灰色光团微微闪烁:“太初的气息……难得……可惜,依旧沾染了‘牧者’的标记……你的前路,迷雾重重,歧路丛生……”
罗魇平静地回应:“请先知明示。”
“牧者……非单纯的毁灭,其乃‘绝对秩序’之化身,欲将多元宇宙,纳入其唯一的‘蓝图’。”灰烬先知的意念带着深深的忌惮,“汝等所见之圣耀庭、葬龙使、巡界者……不过是其庞大秩序网络延伸出的触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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