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空间穿梭应有的感觉,更像是在一头垂死巨兽痉挛的肠道里被疯狂挤压、拖拽。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持续不断地刮擦着罗魇的混沌归墟领域,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色彩失去了意义,声音扭曲成怪诞的嚎叫,甚至连时间感都变得支离破碎——前一瞬仿佛永恒般漫长,下一瞬又如同被瞬间剪断。
唯有灵魂深处那幅古老星图,以及紧守在他【混沌道核】旁那一大一小两团曦光族的光芒,成为这片混沌乱流中唯一的坐标与慰藉。
“坚持住……”罗魇以意志传递着信息,既是安抚那两个脆弱的火种,也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他能感觉到,那个稍大一些的、由母神赠予的火种光团,正散发出温和的波动,似乎在安抚着那个刚刚获救、依旧惊魂未定的幼体。那幼体的精神波动微弱而依赖,紧紧依偎在母神火种旁边,如同受惊的幼兽找到了庇护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前方那令人疯狂的扭曲与撕扯感骤然减弱!包裹周身的压力一松,仿佛从一个粘稠的泥潭中被猛地抛出!
“轰!!”
罗魇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落在某种坚硬的实体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身下的“地面”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混沌归墟领域本能地张开到最大,警惕地扫描着四周。
没有预想中的星光,没有熟悉的宇宙能量流。
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灰败。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坍塌了一半的宫殿内部。头顶是破碎的、覆盖着厚厚的、如同灰尘般能量的“穹顶”,偶尔有暗淡的光线从裂缝中透下,照亮了空气中弥漫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灰色颗粒。四周是倾颓的、看不出原本材质的巨柱和墙壁,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风格诡异的花纹,似乎描绘着某种古老的祭祀或征战场面,但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诉说着无尽的荒凉。
而他的脚下,是一种冰冷的、暗沉的、非金非石的材质,一直延伸至视野的尽头。这里弥漫的能量气息极其古怪——并非纯粹的死亡,也非生机,更像是一种……万物终结之后,残留的、凝固的“朽坏”法则。连他无物不噬的混沌归墟领域,在吸收这些能量时,都感到一种异常的滞涩与沉重,仿佛在咀嚼生锈的铁块。
“这里就是星图指引的‘出口’?”罗魇心中升起强烈的疑虑。这片天地给他的感觉,比那“永恒牢笼”的芯域更加古老,也更加……不祥。像是一个被时光和历史彻底遗忘的坟墓,葬送着某个难以想象的庞大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利爪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却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感知范围被极大压制,只能模糊地感应到这片废墟极其广阔,而且结构极不稳定,隐藏着无数空间裂痕和法则陷阱。
就在他试图寻找更多线索时,灵魂深处的古老星图,再次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这一次,指向的并非某个方向,而是这片废墟的……正中心!
罗魇循着感应,穿过由倒塌巨柱形成的“石林”,越过深不见底的断裂带,最终抵达了这片废墟最核心的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识过星辰塔、闯入过芯域的他,也不由得心神剧震!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王座。
王座由一种类似脚下地面的暗沉材质雕琢而成,但其上蕴含的“朽坏”与“终结”道韵,却浓烈了千万倍!王座本身也已残破,靠背缺失了大半,扶手断裂,布满了斑驳的痕迹。
而真正让罗魇瞳孔收缩的,是端坐于王座之上的……那道身影。
那并非活物,甚至很难称之为完整的尸体。它更像是一具披着破烂不堪、早已失去光泽的暗金色袍服的巨大骷髅骨架。骨架的骨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仿佛被某种力量侵蚀了亿万年。它的头颅低垂,看不清面容,但一股即便逝去无穷岁月,依旧足以让星辰熄灭、让法则凋零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笼罩着整个王座区域!
在这具骷髅骨架的胸口位置,插着一柄断剑。剑身同样布满锈迹,只剩下半截,但残留的锋锐之气,依旧刺痛着罗魇的神识。
“这是一位……至少是神王级,甚至更高层次的存在……”罗魇瞬间做出了判断。这具尸骸生前,绝对是纵横宇宙的霸主级人物!为何会陨落在此?这片废墟,又曾是何地?
而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这具不朽尸骸的周围,王座的基座之下,竟然盘坐着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人”!
它们并非实体,而是一个个由精纯的精神力和灵魂本源凝聚而成的灵体!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保持着类人形态,有的则呈现出奇异的兽形或元素形态,但无一例外,它们都面向王座,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正在朝拜,又像是被无形锁链束缚于此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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