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卡利,”良久,梦比优斯的声音带着哽咽,“可以……给我一份备份吗?”
“当然可以。”希卡利将设备数据对接到梦比优斯的个人光屏上。这样,梦比优斯就能随时看到所有的记录。“忆源”仍在不断记录着,设备也会同步保存下来。
梦比优斯努力平复情绪,与希卡利道别后回到了家。这个由哥哥们帮忙布置的住所,墙上挂满了与兄长、朋友们的合影,温馨而充实。梦比优斯从不自怨自艾,但在幸福的间隙,也曾对素未谋面的家人抱有深深的遗憾。
他打开光屏,一次又一次地观看“忆源”,一遍又一遍地聆听别人呼唤父亲的名字,聆听父亲充满爱意地念出“梦比优斯”。他看着父亲与他的朋友们:银族的战士后来有了幸福的家庭,蓝族的科学家成为了科技局的支柱,那位嘴硬心软的蓝族小战士……
短暂的和平被战争无情撕裂,那位小战士成为了战争的第一位祭品,安培拉掀起的战火席卷了整个宇宙。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后,梦比优斯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那位蓝族的科学家。
梦比优斯来到银十字军的特护病房时,杰拉齐刚刚苏醒,医护人员正为他做详细的全身检查。梦比优斯站在门口,对于自己冒昧的猜想有些踌躇。
“进来吧,孩子。”杰拉齐的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却有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梦比优斯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杰拉齐的眼灯中沉淀着岁月的智慧与风霜,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梦比优斯,就让后者莫名地放松下来。那目光复杂,难以分辨具体情绪。
“梦比优斯……‘无限’。我们以前总笑贝斯特是个‘文盲’,他成绩一塌糊涂,却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好名字……很适合你。”
“您果然是那位局长前辈。”梦比优斯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早就不是了,”杰拉齐微微摇头,带着一丝自嘲,“你做得很好,佐菲很好,希卡利也很好……我只是个软弱地停留在过去,无法前行的人。”
他朝梦比优斯伸出手,手指上还连着监测能量的仪器,屏幕上的波形因他的动作而微微波动:“过来。”梦比优斯顺从地走近。杰拉齐轻轻抱住了他,没有说话。梦比优斯没有回抱,只是虚拢着这位父亲的老友。一种直觉告诉他,杰拉齐此刻需要的不是回应,而是一个连接的载体——他也在深深地思念着故友。
希卡利静静站在病房门口,从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杰拉齐脸上交织的神情——怀念、遗憾、欣慰……唯独没有释然。希卡利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杰拉齐那份刻骨的固执,他恐怕至死都不会真正放下。杰拉齐自称软弱,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属于勇者的、近乎偏执的坚守?
只要杰拉齐不再离开,无论他多么固执,希卡利都觉得无所谓了。他悄然转身离开,心中记挂着对老师的承诺——必须尽快将亚尔星的研究资料和资源全部安全带回光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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