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吃。喂,我现在可是伤员。”贝利亚理直气壮地说。
“好吧……”凯恩只好妥协,“那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乱动。”
目送凯恩离开后,贝利亚轻轻将手覆在计时器上。能量微闪,那枚达尔厄的红晶被取出,如今它已大半转变为深邃的紫色。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嘛,我补充光能的速度都快赶不上你吸收的速度了。”晶体仿佛听懂了般,轻轻地闪烁了两下,作为回应。】
投影缓缓暗下,凯恩却陷入了沉思。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确实是被贝利亚有意支开的。为什么十几万年来,贝利亚始终不愿让他知晓达尔厄核心的存在?莫非将怪兽核心置于计时器内是极为危险的举动,贝利亚是怕他知道了会唠叨劝阻?这倒确实像是贝利亚会做出来的事。
“大队长看起来真的奥特呆呆啊!”泽塔好奇地戳了戳赛罗,压低声音评论道。“是不是啊,赛罗师傅!”
“喂!别乱说话!”赛罗赶紧一把捂住泽塔的嘴,生怕他再爆出什么更惊人的言论。
【画面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仿佛连光都能吞噬。在这片虚无中,一个红色的光点由远及近,微弱地闪烁着,如同奥特战士濒危时计时器发出的警示。
贝利亚被自己的儿子放逐到了时空裂缝。十六万年的执念与野心,在那一刻土崩瓦解。但奇怪的是,他反而感到一种解脱——与雷布朗多星人融合的岁月里,他连自己的意志都无法完全掌控。他从不否认自己对力量的渴望,只是那份渴望被扭曲成了纯粹的破坏欲。奥特精神早已丢弃,但这不代表他生来就注定要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尽管他确实也从未以“好人”自居。
在这没有方向、没有时间的裂缝中漂流,贝利亚近乎放弃了目的。也许,是时候尝试着“等待终结”了。
但这只是个玩笑。奥特战士不会轻易死去,他们天生趋光,会本能地朝向有光源的地方。在这绝对的虚无里,唯一的一点光亮,似乎真的被他找到了。又是一枚菱形晶体,但这次是纯白的,折射着彩虹般的光泽。贝利亚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它,将它按向自己的计时器。晶体逐渐延展,覆盖并嵌入了他的胸膛,与他融为一体。
“……陛下…………呜”
“魔王……我……要出去”
“让你……出去!”
“不!不要!”
纷杂的意念此起彼伏,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抗拒着他的存在。
突然,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虚空。贝利亚睁开眼,一只拖着华丽翎羽的火焰巨鸟拍打着翅膀,静静停在他面前。它低下头,与他对视。在那双燃烧的眼眸中,贝利亚看到了悲悯,也看到了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
“贝利亚尔大人啊……没想到还能再次目睹您的身影。但请原谅我们,您不该停留于此,至少,在您真正做好准备之前……我必须……”
贝利亚伸出手,轻轻抚上巨鸟的喙。巨鸟顺从地将头更低地埋进他的掌心,羽毛出奇地柔软,火焰传递着炽热的温度。多么温暖啊……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巨鸟抬起头,振翅飞向半空,盘旋两圈后,猛地向他俯冲而来,融入他的身体。一刹那,爆发的火光几乎照亮了整个空间。
被火焰从内到外灼烧、淬炼的感觉痛苦不堪,仿佛每一寸躯体都在融化重铸。贝利亚蜷缩着身体,喉咙里压抑着嘶哑的低吼。这痛苦源自灵魂深处。最终,火焰尽数收敛,沿着他身体的花纹缓缓流动。
“最后,贝利亚尔大人,但愿您……”】
火焰巨鸟在那段投影中留下的,是唯一一句完整的话语。它说,贝利亚不应滞留于时空裂缝。这句话像一根尖刺,瞬间扎进了捷德的心里,激起翻江倒海的愧疚。他早已厌恶被称作“杀死贝利亚的英雄”。宇宙中流传的故事,总是颂扬着光之国最年轻的战士击败了最邪恶的反派——他们那么喜欢用“击败”这个词,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弑父”的真相。杀了就是杀了。已经没人在意那是他的父亲。他亲手终结了父亲的生命,却被全宇宙视为英雄。即便有人提及这层关系,换来的也非理解,而是畏惧,或是那些更令他作呕的、拍着他肩膀说出的“大义灭亲,做得好”的称赞。
那可真是……太恶心了。
五千年来,他追寻着宇宙中散落的细小恶魔碎片,几乎快要忘记——他自己,才是由贝利亚力量诞生的、最大的一块恶魔碎片。
凯恩转头看向捷德,那孩子果然又陷入了自责的漩涡,周身笼罩着晦暗难明的情绪。凯恩不敢妄断捷德究竟是个怎样的孩子。他无疑是善良的,却也同样固执,甚至带着一丝偏执——固执的人大都如此,贝利亚是这样,托雷基亚是这样,杰拉齐也不例外。那份执拗一旦形成,便很难靠外力扭转,大多需要自我化解。若找不到关键,旁人的帮助只是徒劳。就像凯恩自己,直到如今才真正明白贝利亚当年想要什么,想听他说什么。他悔恨为何不在贝利亚彻底钻牛角尖之前,更早、更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他知道,贝利亚绝不会拒绝他。这三万年来,他和玛丽的心中始终扎着这根刺。若不拔除,终有一天,会连带着整颗心一同腐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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