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情感如同找到了裂口的熔岩,喷涌而出:“克莱因无辜吗?布兰卡无辜吗?!”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不等回答,她便用嘶哑的嗓音给出了血淋淋的结论:“她们死了!而我们还活着!”
她向前逼近一步,眼中燃烧着一种被现实灼伤后留下的、近乎偏执的火焰,一字一句地宣告:“活着的人,没有软弱的权利!就要想尽一切办法,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生存可能!”
最后,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在陈述一条刻入骨髓的铁律:“这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规则。”
“你的规则,就是疯狂!”
庄姜猛地踏前一步,无形的气势如同实质般锁定了梅比乌斯,“用预见到的悲剧为借口,去提前制造另一场悲剧,这和律者带来的毁灭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主动权在我手里!”
梅比乌斯的声音骤然拔高,眼中幽绿光芒大盛,几乎要刺破周围的昏暗,“我受够了被动地等待失去!我要掌控它!理解它!利用它!哪怕是……最终变成它!”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决绝。
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冰块。
庄姜眼中的最后一丝挣扎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决然。
他目光转向门口的灰蛇,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灰蛇,你今天,带不走铃。”
灰蛇动了,黑影如离弦之箭般疾掠而出,指爪间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直取庄姜的咽喉。
然而,他快,庄姜更快。
快得超出了视觉的捕捉范围,仿佛时间被凭空抹去了一瞬。
灰蛇甚至没能看清任何动作,只感觉自己的四肢关节处同时传来四股精准、冷酷到极致的力量——那不像是撞击,更像是一种……优雅而残酷的、庖丁解牛般的拆解。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四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脆响几乎重叠在一起。
灰蛇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体如同被瞬间抽掉了所有的骨架,软泥般瘫软在地,肢体连接处呈现出怪异扭曲的角度,细微的电火花从破损处“滋滋”闪烁。他连挣扎着抬起头的力量都失去了。
从暴起攻击到被彻底拆解,整个过程,不到半秒。
死寂笼罩下来,只有灰蛇体内电流短路的细微“滋滋”声在回响。
梅比乌斯脸上那扭曲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就在这时——
“啪!”
一记清脆无比的耳光声,突兀地炸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庄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梅比乌斯面前,扬起的手刚刚落下。
梅比乌斯的脸被这股力量打得偏了过去,苍白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红肿的掌印。
她愣在原地,眼中的狂潮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散了一瞬,露出底下片刻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你……”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来。
庄姜没有给她任何反应或斥责的机会。
他上前一步,伸出双臂,不是攻击,而是用一种带着沉重力道、不容抗拒又隐含保护的姿态,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梅比乌斯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
“放开!你竟敢——你竟敢打我……放开我!”
“够了,梅比乌斯。“
庄姜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穿透所有伪装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心痛,“别再硬撑了。别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冷血无情的疯子了。我看得出来。”
梅比乌斯的挣扎,因这句话而顿住了。
“你在害怕。”
庄姜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记重锤,毫不留情地敲在她冰封的心防上,“你害怕下一个死的是你身边仅存的、认识的任何人。你害怕一切都按那个该死的‘剧本’走,你害怕无论怎么努力,最后换来的还是一场空。克莱因和布兰卡的离开,让你痛恨自己的无能无力,所以你才想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去抓住哪怕一丝一毫的‘主动权’,哪怕……这会让你自己都开始憎恨自己。”
他感受着怀中身躯从最初的僵硬,到开始微微颤抖,继续说着,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定地剥开她坚硬的外壳,直抵那鲜血淋漓、脆弱不堪的内核。
“你说服自己这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是为了掌控律者,是为了所有人。但我知道,梅比乌斯,你只是……太害怕失去了。害怕到宁愿先把自己变成怪物。”
“灰蛇?”
庄姜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他连樱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瞬间斩杀。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清楚樱的实力,更清楚动了铃的后果。你根本不是指望这个计划能成功——”
他的手臂收紧了些,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和支持,透过这紧密的接触传递过去。
“——你只是需要这样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来掩饰你内心无法承受的恐惧,来告诉自己你‘在做些什么’,而不是只能无能为力地、被动地等待下一次失去。哪怕这个计划,会让你众叛亲离,会让你……真的变成你自己都害怕成为的那种怪物。”
梅比乌斯没有说话。
她紧绷的身体在庄姜的怀里,一点点地、不可控制地软了下来,但颤抖却越来越明显。
那强撑起来的、用偏执和疯狂精心构筑的外壳,在那记毫不留情的耳光和一语道破的、血淋淋的真相面前,终于土崩瓦解,碎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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