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老将军正与幕僚对着地图推演局势,眉头紧锁。黄巾军的困兽之斗和粮草压力,他心知肚明,鲍信的出击本是一次例行袭扰,却迟迟未归,令他心中隐隐不安。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骚动和呵斥声。
“报——!”
一名斥候冲入帐内,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血、汗和绝望,嘶声道:
“大将军!不好了!鲍将军中了贼兵埋伏!在野狼谷……我们……我们被数万黄巾贼包围了!兄弟们……快拼光了!鲍将军他……他深陷重围,命在顷刻啊!求大将军速发援兵!”
帐内空气瞬间凝固。所有幕僚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朱儁猛地站起身,花白的须发似乎都因震怒而微张。他一步跨到那士兵面前,声音沉如铁石:“你说什么?何处埋伏?贼兵多少?”
“野狼谷……全是贼兵的精锐,漫山遍野……绝对不下数万!是徐和、司马俱的主力!”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和过度用力后的嘶哑,“他们用假粮队诱我们深入……将军,快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朱儁眼中寒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他深知鲍信麾下那一千骑兵是何等精锐,若是尽丧于此,不仅是巨大的损失,更是对全军士气的致命打击!更别提鲍信本人乃是朝廷重臣,兖州本地豪强代表,绝不能有失!
“张辽!夏侯惇!”朱儁的吼声如同霹雳,响彻大帐。
“末将在!”两名早已侍立帐下的骁将立刻抱拳应声,甲叶铿锵。张辽面色沉静,眼神锐利如鹰;夏侯惇双眼圆睁,杀气瞬间盈满全身。
“着你二人即刻点齐本部所有骑兵!张辽为首,夏侯惇为辅,轻装简从,以最快速度驰援野狼谷!”朱儁的命令斩钉截铁,“记住,你们的唯一目标就是撕开包围,救出鲍允诚和幸存将士!不必与贼纠缠,救出人即退!”
“诺!”二将轰然应命,转身便冲出大帐,甚至来不及披上全套甲胄。
片刻之后,军营中蹄声如雷,轰鸣骤起!两支精锐骑兵如同离弦之箭,在张辽和夏侯惇的率领下,卷起漫天烟尘,以决绝的速度扑向那片血腥的屠场。秋日的荒原上,铁流奔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直刺黄巾军布下的死亡罗网。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即将崩溃的官军残部中爆发出希望的呐喊。
只见地平线上,一支打着“张”字旗号的骑兵,如同赤色的烈焰,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直接撞入了黄巾军的侧翼!为首一将,面容刚毅,手持长戟,正是张辽张文远!
“雁门张辽在此!黄巾逆贼,受死!”张辽声如洪钟,长戟挥动,所向披靡,瞬间就将黄巾军相对薄弱的侧翼阵型搅得天翻地覆!
紧随其后,夏侯惇率领的步兵方阵也出现在视野尽头,正疾驰而来!
徐和与司马俱眼看就要煮熟的鸭子飞了,气得暴跳如雷,试图指挥部队挡住援军,继续围杀鲍信。但张辽的突击太过猛烈犀利,夏侯惇的步兵带来的压迫感也太强,黄巾军的包围圈瞬间出现了缺口。
张辽根本不理睬侧翼的敌人,目光死死锁定被围的核心,率领亲卫铁骑,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直插进去!
“鲍将军!坚持住!”张辽大吼,长戟连挑,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终于看到了浑身是血、几乎站立不稳的鲍信。
“文远……咳咳……”鲍信看到张辽,精神一松,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张辽一把将他扶住,交给亲卫:“快!护送鲍将军出去!这里我断后!”
在张辽和后续赶到的夏侯惇部拼死接应下,残余的数百官军骑兵终于从尸山血海中冲了出来。而黄巾军见官军援军势大,也不敢过分追击,缓缓收兵后退。
……
东郡,治所濮阳城。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军医从房内走出,对着焦急等待的朱儁、荀彧、张辽、夏侯惇等人,沉重地摇了摇头。
“鲍将军伤势太重,……回天乏术了……他……想最后说几句话。”
众人急忙涌入房内。只见鲍信躺在榻上,面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看到朱儁,眼中闪过一丝光彩,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道:“朱公……末将……无能……中了贼寇奸计……折损……折损弟兄……有负……所托……”
朱儁老眼含泪,紧紧握住他的手:“允诚勿要自责!是老夫之过!是老夫之过啊!”
鲍信目光又转向张辽、夏侯惇,满是感激,最终瞳孔开始涣散,喃喃道:“黄巾……势大……却……却已穷途……末路……小心…………”话未说完,手臂垂落,气绝身亡。
帐内一片悲戚沉默。一员大将,竟如此折损在一场埋伏中,还搭上了精锐,可谓一场惨败。
夏侯惇双眼赤红,猛地抱拳:“朱公!贼寇猖獗!请再予我兵马,末将愿为鲍将军报仇雪恨!”
张辽虽也悲痛,但相对冷静:“元让将军息怒。贼寇刚胜一场,士气高涨。”
朱儁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岁,他颓然坐下,挥了挥手:“报仇?如何报仇?贼众百万,散布于兖州大地,我军满打满算不过三万余人,守城尚可,若主动出击,寻求决战,无异于以卵击石。此次允诚失利,便是教训。”他叹了口气,“或许……老夫该向朝廷上书请罪,并请求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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