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晨光如同吝啬的画家,将惨淡的灰白色艰难地涂抹进废弃小院的每一个角落,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阴冷和霉味。
工具棚内,哪吒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丝精芒流转即逝。一夜的调息修炼,虽未完全恢复巅峰状态,但枯竭的混沌之气已重新滋生,神魂的刺痛感也大大缓解。他看向对面角落。
二郎依旧在沉睡,但呼吸比昨夜平稳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不再是那种死人般的苍白。那身破烂皮甲下的伤口,在草药的作用下,似乎也没有恶化的迹象。这位曾经战神的强悍体魄,正在自主地对抗着伤势。
哪吒稍稍放心,悄无声息地站起身。他必须在天亮前返回城堡,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他夜不归宿,麻烦就大了。
他将剩下的清水和食物放在二郎触手可及的地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棚外的环境,确认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这才如同鬼魅般离开小院,借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潜回自己的房间。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
回到那间依旧弥漫着药味的房间,哪吒迅速处理掉身上沾染的草屑和尘土,换回那身象征性的、略显宽大的病号服,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恰到好处的苍白和虚弱。
刚刚做完这一切,走廊外就传来了小薇轻快的脚步声和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
送走送来早餐并担忧地询问他脸色为何依旧不好的小薇后,哪吒关上门,脸上的“虚弱”瞬间消失。他快速吃完食物,补充体力,然后立刻开始新一轮的修炼。
站桩、发力、引导混沌之气、模拟三昧真火……
有了悟空这位严苛到吹毛求疵的“老爷爷”指点,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运气都力求完美,效率远超自己摸索。痛苦依旧,提升却也肉眼可见。
他能感觉到,肉身的力量正在向着某个临界点稳步迈进。那层“铜皮铁骨”的膜,越来越薄。
期间,巴尔克又来“巡查”了一次,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嫌恶鄙夷的嘴脸,捏着鼻子抱怨了几句房间里的“怪味”,警告他安分点,然后便不耐烦地离开了。
哪吒全程配合演出,低眉顺眼,完美扮演着逆来顺受的病痨子。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巴尔克这种小丑的挑衅,根本无法扰动他半分心绪。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
哪吒结束了一轮药浴淬炼,正仔细体会着身体内部愈发澎湃的力量感时,脑海中悟空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嘿,小子,你那‘二郎’兄弟那边,好像来客人了。”
哪吒心神猛地一凛!瞬间将一丝神念通过戒指的联系投向那个废弃小院!
果然!
透过悟空的“转播”,他“看”到三个穿着龙焰家族旁系仆人服饰、一脸痞气的青年,正鬼鬼祟祟地翻过倒塌的矮墙,进入了那个废弃小院!
他们显然是闲极无聊,或是输了钱心情不好,想来这无人问津的“鬼地方”找点乐子,偷点或许还能卖点小钱的破烂。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 “听说这里以前死过人,晦气!” “怕个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换酒钱的东西!”
三人骂骂咧咧,开始在荒草丛中和破败的棚屋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那间唯一还算完整的工具棚。
“这棚子锁都没了,进去看看!” 一人大大咧咧地走上前,一脚踹开虚掩的破门!
棚内光线昏暗,但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个躺在干草堆上、身上缠着渗血布条、闭目仿佛沉睡的独眼男子!
三人吓了一跳,随即看清对方那副重伤狼狈的模样,以及身上毫无能量波动的迹象(杨戬气息内敛如同顽石),顿时胆气又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哟!这还有个叫花子?” “啧啧,伤得不轻啊?哪来的?敢跑到龙焰家的地盘上挺尸?” “喂!醒醒!谁让你在这儿住的?交保护费了吗?”
其中一人甚至嬉笑着,伸出脚就去踢二郎的手臂!
就在他的脚即将触碰到二郎的瞬间——
一直仿佛沉睡的二郎,那双紧闭的独眼,猛地睁开!
没有迷茫,没有虚弱!
只有一片冰封万载的寒潭般的死寂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挑衅和威胁的极致冰冷反应!
快!
快到极致!
在那仆人脚落下的刹那,二郎那看似无力垂落的手,如同蛰伏的毒蛇般骤然弹起!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脚踝!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破棚里!
“嗷——!!!”
那名仆人猝不及防,剧痛瞬间冲垮了他的神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抱着扭曲变形的脚踝疯狂打滚!
另外两名仆人完全惊呆了,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化为骇然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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