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制“净化符”远比林溪想象的要困难。
《基础符箓大全》上只有简单的图形和寥寥几句关于“引动清正之气,涤荡污秽”的注解,至于如何具体引动,如何控制灵力与符纹共鸣,则语焉不详。这更像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而非给初学者临摹的范本。
林溪失败了。
一次又一次。
他用了丹房长老给的那罐品质更好的朱砂,精神力高度集中,笔触尽可能精准地模仿着图谱上那蜿蜒曲折、蕴含某种天地至理的线条。但每一次,要么是笔画衔接处灵力中断,符纸瞬间自燃成灰;要么是勉强画完,符箓却死气沉沉,毫无灵光,如同小孩的涂鸦;最好的一次,也仅仅是符纸上泛起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白光,随即湮灭,效果恐怕连最低等的《清净咒》都不如。
桌角的失败品堆积得越来越多,那罐本就不多的朱砂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林溪的心神。他揉了揉因过度消耗精神力而刺痛的太阳穴,看着又一次在笔下化为灰烬的符纸,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他过往的经验和强大的灵魂,似乎并不能直接转化为天赋。玄学一道,博大精深,没有系统的传承和指点,仅凭几本入门书籍和自行摸索,想要触及更高层次,难如登天。
他想要帮助顾晏礼的念头,在此刻显得如此不自量力,如此可笑。
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吗?
疲惫和沮丧席卷了他。他放下笔,决定暂时休息一下。目光落在那些失败的符箓灰烬上,他心中一动,尝试着运转《藏息诀》,去感知这些失败品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痕迹。
他想知道,失败在哪里。
他的感知细致入微,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过那些灰烬。大多数灰烬上只有混乱驳杂的灵力碎片,但当他感知到其中一张仅仅是没有灵光、却完整画完了的失败符箓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奇异的现象。
在那张符箓的某个关键节点,残留着一丝非常微弱的、与他自身灵力属性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纯净的、近乎本源般的安抚意味,虽然弱小,却与他试图绘制的“净化”之意隐隐契合。
这是怎么回事?
林溪愣住了。他确信自己输入的灵力和精神力都是属于这具身体的,带着这具身体特有的、容易被负面能量吸引的特质,绝不可能产生如此纯净的安抚性能量。
他拿起那张失败的符箓,再次集中精神,更仔细地去感知。
这一次,他发现了端倪。
那丝纯净的能量,并非均匀分布在整张符箓上,而是萦绕在他之前绘制时,因为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以至于灵魂深处那属于“洛兮”的本源力量,在不经意间流淌出的一丝,并融入了笔触的那个节点!
是了!
是他的灵魂本源!
他穿越多个世界,契约婚书,完成任务,其灵魂本质早已被淬炼得无比凝实,并且蕴含着一种跨越轮回的、坚韧而温暖的力量特质。这种特质,与“净化符”所需要的“清正”、“安抚”核心,在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
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下意识地使用这具身体自带的、相对平庸的灵力和精神力去绘制符箓,完全忽略了自己最强大的根本——他的灵魂!
这个发现让林溪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如果……如果他能够有意识地引导、调动自己灵魂本源的力量,哪怕只是一丝丝,融入到符箓绘制之中,结果是否会不同?
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尝试。灵魂是修行者的根本,轻易动用本源力量,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而且,如何引导,如何控制,都是未知数。
但这是他目前看到的,唯一的希望。
他重新铺开一张符纸,没有立刻动笔。他闭上双眼,不再去刻意调动这具身体的灵力,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意识深处,去感受、去触碰那沉睡在灵魂核心的、温暖而浩瀚的力量海洋。
那是在无数世界轮回中积累下的情感能量与生命烙印,是单君临用深情为他稳固的根基,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根本。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在悬崖边摘取一朵脆弱的花,尝试着从中剥离出比发丝还要纤细的一缕,引导着它,缓缓流向执笔的指尖。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对精神力的掌控要求达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
当他感觉那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本源力量终于萦绕在指尖时,他睁开了眼睛。
目光落在符纸上,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与清明。
他再次提笔,蘸取朱砂。
笔尖落下。
这一次,不再是机械的临摹,而是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理解与共鸣。那缕微弱的本源力量随着他的笔触,自然而然地融入那繁复玄奥的符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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