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尔并不知道阿瑞斯曾在他的门外驻足。
他依旧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规律而压抑的生活。
生存倒计时:19天14小时08分。时间紧迫,他不能再满足于被动地等待审查。
他决定冒一次险,进行一次主动的“进贡”。
他选择临摹那本水墨画赏析中,一幅较为复杂的《溪山行旅图》。
他花了数天时间,极其用心地勾勒山石的皴法,水流的脉络,行旅人物的动态。他知道自己画得远不及原作的万一,但他尽力去捕捉那种“可游可居”的山水意境,那种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哲学思想——这与帝国征服、改造、榨取资源的星际殖民逻辑,形成了潜在的对比。
完成画作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放在桌板上等待审查。而是在霍克下次前来时,主动将画卷起,用一根简单的合成纤维系好,双手递了过去。
“霍克先生,”伊萨尔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这是我近期研习古地球山水画的一点心得。听闻元帅阁下军务繁忙,或许……偶尔也需要一些不同的视角来放松心神?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拙见,若有不妥,请直接处理掉即可。”
他没有要求阿瑞斯必须看,更没有以此邀功,只是提供了一个“或许可能”的选项,并将决定权完全交还出去,姿态放得极低。
霍克看着递到面前的卷轴,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迟疑。
按照规定,所有从伊萨尔这里产出的物品都必须经过审查。但直接将其作为“贡品”呈递给元帅,这超出了他既定的程序范围。元帅从未对这类东西表示过明确的兴趣,上次的驻足可能只是一时偶然。
然而,伊萨尔那番话,巧妙地将其与“放松心神”、“不同视角”联系起来,这触及了一个连霍克都能逻辑推演出的可能性——再强大的统治者,也可能存在精神层面的疲劳,而一种完全异质的文明视角,或许……具备某种未知的调节作用?尽管这种可能性在帝国的数据模型中被评估为极低。
沉默持续了大约十秒。
最终,霍克接过了那个卷轴,语气依旧平稳,但内容却有了微妙的变化:“我会将其纳入审查流程,并根据结果决定是否呈递。”
这是一个非承诺的、程序化的回复,但比起直接的拒绝,已经多了一丝可能性。
“谢谢您。”伊萨尔微微躬身。
他知道,这又是一次赌博。赌那位冰冷的元帅,对他这“无用”的坚持,是否还存在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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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斯的办公桌上,通常只摆放着最紧急的军情报告、星系战略图和待批准的处决令。
今天,在那一片象征着权力与毁灭的冰冷光屏和文件之中,却多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物品——那个用合成纤维系着的、略显朴素的画轴。
霍克在完成严格审查后,依照流程,将这份被标记为“古地球艺术仿作”的物品,连同审查报告,一并呈送到了阿瑞斯的办公室。
按照标准,阿瑞斯有权选择阅览或直接废弃。
阿瑞斯正在与几位前线指挥官进行全息通讯,部署对某个叛乱星系的最后清剿行动。他的指令清晰、冷酷、高效,每一个决定都关乎亿万生命的存亡。
通讯间隙,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那个画轴上。他记得这是那个洛林王子“进贡”的东西。
出于一种难以言明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清理待办事项”的心态,他随手解开了系带,将画轴在桌面上铺开。
《溪山行旅图》的临摹作,展现在他眼前。
依旧是稚嫩的笔法,山石的结构显得有些可笑,水流的表达也十分生硬。
但整幅画所力图营造的那种层峦叠嶂、溪流蜿蜒、旅人行走于山道的意境,却隐隐透出一种与帝国美学截然不同的、追求“和谐”与“意境”的企图。
他的目光掠过画中那微小如豆的旅人,又看向自己面前光屏上那代表着一支支舰队的、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光点。
一边是渺小个体融入自然,寻求精神上的“行旅”与“栖息”。
一边是强大力量征服星海,进行物理上的“清除”与“占领”。
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方式,在此刻,以一种极其荒谬的形式,并置在了帝国权力巅峰的桌案上。
阿瑞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人能窥见他此刻内心的丝毫波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幅画,看了大约一分钟。
然后,他伸出手,不是将画轴扫入垃圾处理口,而是将其重新卷起,放在了他办公桌一个不碍事、但也不会被轻易忽略的角落。
他没有做出任何评价,也没有下达任何关于此事的指令。仿佛这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无需立刻决定去留的物品。
但这一“放置”的行为本身,已经是一种无声的回应。这幅来自囚笼中的、代表着“无用”文明的画作,第一次,没有被直接否定或丢弃,而是在这象征着绝对权力与理性的空间里,获得了一个临时性的、极其微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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