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顺着骨头缝往骨髓里钻,赤焰猛地睁开眼。
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身下粗糙的石面硌得掌心发疼。
他指尖在虚空里乱抓,突然触到一片冰凉的躯体,心瞬间猛揪。
他撑起身子,双手疯了似的摸索,指尖先触到冰凉的锦缎衣襟,再往下,终于扣住熟悉的肩线。
“溟……”他的声音发颤,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怀里的人轻轻颤了一下。
“我没事。”沧溟的声音贴着他耳畔响起,轻得像缕烟,“只是做了场噩梦,醒了就好。”
赤焰却觉出不对劲。他摸到沧溟后背的衣料黏着一层湿意,透着刺骨的凉。
他猛地松开手,指尖发颤地扶上沧溟的肩,另一只手顺着后背往下探,温热的濡湿顺着指缝往掌心里渗。
是血!
“你别动!”赤焰的声音陡然裂了缝。他慌忙收回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去解沧溟的衣襟,指尖刚碰到外翻的皮肉,沧溟就闷哼了一声。
他的手瞬间僵住,黑暗里看不清伤口模样,却能摸到一个狰狞的凹陷,鲜血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涌,把他的掌心都染热了。
“你不是说只是噩梦吗?”赤焰的声音里掺了哭腔,想把掌心按在伤口上止血,可又怕用力过猛伤了他,手悬在半空,抖得厉害,“这么重的伤……怎么会是噩梦?你骗我!”
沧溟咳了两声,每咳一下,气息就弱一分,连胸口的起伏都轻了:“真的没事……只是魂魄离体时,撞上了黑影的戾气,受了点震荡,肉身跟着受损罢了。”
他抬手想拍赤焰的手背,指尖刚碰到对方的手腕,就没了力气,手一软,又垂了下去,“找个干燥的地方……我调息几日,就能缓过来。”
话音刚落,一点幽蓝的灵火突然从石壁缝里钻出来,忽明忽暗,像鬼火似的飘到他们面前。
火光勉强照亮周围,地上散落着发白的断骨,还有锈迹斑斑的兵器。
灵火尽头,一个身披破袍的身影缓缓走来,骨节摩擦的“咔哒”声在死寂的暗城里撞出回声,像死神拖着锁链走来。
“什么东西?”赤焰瞬间将沧溟护在身后,掌心“腾”地燃起业火,赤红的火光映得他眼底通红,连声音都带了戾气,“滚出来!”
那身影在灵火前站定,抬手摘下破帽。灵火照亮了他的脸。
不是骷髅,却比骷髅更骇人:深褐色的裂纹爬满整张脸,皮肉干得贴在骨头上,像晒枯的老树皮裹着骨架;眼窝深陷,却在灵火下泛着两点幽光。
“海城主?”赤焰瞳孔骤缩,掌心的业火差点熄灭。
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那个在祭司台上拄着嵌水玉权杖、威严庄重的城主,如今竟像被岁月啃噬过的枯骨,连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海城主的声音像两块生锈的铁板在喉咙里碾过,又干又哑:“赤焰小友,别来无恙。”
他的目光落在赤焰身后的沧溟身上,微微顿了顿,眼底的幽光暗了暗,“沧溟小友魂魄受损严重,灵火都能照出他魂体不稳的虚光,需尽快找干净地方静养,再拖下去,魂体要散。”
“您怎么会在这里?”赤焰连珠炮似的发问,目光死死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个字,“海市呢?珍珠和海肃呢?他们跳海后去哪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海城主叹了口气,带着无尽的疲惫。
“这里就是海市。”他的声音裹着化不开的悲凉,“三百年前,珍珠和海肃从黑雾里回来后,就像中了魔。”
灵火突然暴涨,在半空中映出一段模糊的幻象:珍珠穿着那身献祭的红裙,双眼空洞得像被挖去瞳仁的深潭,指尖不断溢出黑雾。
那些黑雾像毒藤,顺着城民的脚踝往上缠,钻进他们的七窍,把魂魄一点点从肉身里扯出来。
城民们倒在地上,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海肃跟在她身后,手里握着半截断裂的权杖,原本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戾气,凡是试图反抗的人,都被他抬手一道戾火砸在石墙上,肉身瞬间震成血雾,溅红了脚下刻着海浪纹的青石板。
“他们吸收了全城人的魂魄,用来滋养体内残留的黑影戾气。”海城主的声音发颤。
“后来,海水突然枯竭,露出干裂的河床,沙暴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夜之间就把海市埋成了废墟。我拼着最后一丝灵力,带着几个还没被吞噬的城民魂魄躲进地下暗城,靠灵火吊着一口气,苟活到现在。”
赤焰听得浑身的血都像冻住了。他想起红船上,珍珠攥着银剑说“要看看水神是神是鬼”的决绝;
想起海肃拽着姐姐裙摆,哭着说“我不让你走”的倔强——那些鲜活的模样,怎么也没法和幻象里抽魂噬骨的魔鬼重合。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灵火突然暗下去,石窟里重归死寂,只有海城主粗重的喘息,和沧溟微弱的呼吸。
“等等!”赤焰突然抓住话里的关键,声音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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