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连几日,水神庙便无异动。
献祭的日子,天像被墨汁泡透了,铅云沉甸甸压在海市上空,连一丝星月的光都透不出来。
可港口却亮得晃眼——不是天光,是家家户户悬在檐下、系在船桅上的琉璃灯,淡蓝的、莹白的光映着人们身上绣满海浪纹的盛装,衣摆间的银铃轻轻晃,却抖不散脸上凝着的死沉。
港口中央,那艘待发的红船像从深海里捞出来的珍宝。船身雕满了层层叠叠的珍珠母贝,在琉璃灯下流转着虹彩般的光,连船舷的木纹里都嵌着细碎的银箔;船帆是用百年鲛绡织的正红,垂着时像凝固的血,风一吹就鼓起来,泛着暗金的纹路,像火焰在飘。上百名红妆新娘提着裙摆登船,银簪银镯碰撞出细碎的叮当声,可那声音里总裹着若有似无的啜泣。
“姐姐!”海肃的哭声突然刺破了压抑。他疯了似的冲过去,死死拽住珍珠裙摆的一角,指节绷得发白,“我不让你走!这根本不是献祭,是去送死!爹骗你的,那些传说都是假的!”
珍珠蹲下身,用袖口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可自己的指尖却在微微发颤,她的红妆早被海肃的眼泪蹭花了些,露出眼底藏不住的慌。“肃儿,”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稳,“好好照顾爹,好好练赤焰师父教你的功法。记住,以后你是要护着海市的城主,不能总这么哭。”
她一点点掰开海肃的手指。转身时,红裙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细碎的银铃声,她没再回头,一步一步踏上了红船的跳板。
“咚——!”
祭司台的青铜钟突然炸响,三长两短,是献祭典礼开始的信号。
紧接着,号角声陡然刺破黑暗,粗哑的调子像从地底钻出来的;锣鼓跟着炸响,“咚咚锵”的节奏砸在人心上,几百名戴青铜面具的男子从港口两侧涌出来,面具上刻着扭曲的水纹,在灯火下忽明忽暗,他们踏着鼓点起舞,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却透着某种古老又诡异的召唤。
海市城主拄着权杖走上祭司台,杖顶嵌着的幽蓝水玉在灯下泛着冷光。他将权杖狠狠插入台中央的凹槽,“咔”的一声轻响,像是锁芯归位。
下一秒,一道白光突然从水玉顶端炸开,直劈向海面!黑暗里的海水竟被硬生生劈开一条光的隧道,隧道边缘泛着细碎的银光,像用星子串成的路,深不见底。
红船缓缓动了,船头朝着光隧的方向,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点点漂过去。
“姐姐——!”海肃突然爆发,挣脱了身旁侍卫的手,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红船。城主瞳孔骤缩,飞身去抓,指尖却只擦过海肃的衣角,连一片布料都没捏住。
海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身体猛地腾空,瞬间被光隧吸了进去;红船也跟着加速,船帆“哗啦”一声绷得笔直,整艘船滑进光的尽头,没了踪影。
光隧“唰”地消失了,海面重新合拢,像从未被劈开一样。权杖顶端的水玉暗了下去,成了一块毫无光泽的石头。城主僵在祭司台上,权杖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哐当”砸在石台上,那声脆响在死寂的港口里回荡,像一声绝望的叹息。
红船内部,海肃刚踉跄着站稳,就被珍珠一把拽住胳膊。
她的红妆全乱了,鬓边的珍珠钗摇摇欲坠,眼眶通红,却不是哭的,是急的:“你疯了?谁让你来的!这地方是你能闯的吗?”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送死!”海肃梗着脖子,眼泪还挂在脸上,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倔,“我们开通道回去!”
“通道早跟着光隧关了,怎么开?”珍珠又气又急,指尖都在发抖,她想骂海肃不懂事,可看着弟弟通红的眼睛,话到嘴边又成了哽咽,“你这孩子……”
“把那什么水神打趴下,不就能开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破了船舱里的僵局。
海肃和珍珠同时回头——就见赤焰从船舱阴影里走出来,吊儿郎当的;沧溟跟在他身后。
珍珠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攥紧了袖中的短刀:“你们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侍卫看着你们,让你们在府里待着吗?”
“听说水神是海市的‘大人物’,自然要来凑个热闹。”赤焰挑眉,目光扫过船舱里缩成一团的新娘们,语气收了些玩笑,“再说,总不能看着朋友去送命——我们可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船舱里的新娘们吓得脸色发白,有个穿粉裙的小姑娘已经开始发抖,抓着旁边人的胳膊小声问:“珍珠姑娘,他们……他们是外乡人吧?会不会惹水神大人发怒啊?要是水神生气了,我们是不是都活不成了?”
珍珠深吸一口气,突然攥紧了拳头,红裙下的手悄然凝聚起灵力,她掌心泛着淡淡的蓝光。“不管他们来不来,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她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珍珠姑娘,你这话……”众人面面相觑,眼里满是犹豫——几百年来,没人敢对水神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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