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刚被黑风岭的阴影吞没,商船便驶入了这片终年不散的雾霭。水面黑雾如墨,数百道身影从雾中窜出。嘶吼着扑向商船,却在踏上甲板的瞬间愣了神。
甲板上哪有半个活人?只有堆堆草垛被黑幔罩着,像一个个沉默的影子。
“搜!”领头的噬魂军嘶吼一声,长刀劈向最近的草垛。
“嗤啦——”
黑雾中突然飞出数十道银线,如灵蛇般缠上噬魂军的四肢,那些刚要挣扎的噬魂军便像被捆住的粽子,“噗通”倒地。
有漏网之鱼想往船舱钻,刚掀开舱帘,就被暗处窜出的黑影扑倒。三十名护卫队成员早已在舱内埋伏,他们按赤焰教的法子,用困灵绳反剪双臂。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甲板上、船舱里,已躺满了动弹不得的噬魂军。
雾色更浓时,另一艘一模一样的商船从雾中驶出。
赤焰站在船头,指尖结印,淡红色的结界如蛋壳般罩住那艘船,护送着它悄无声息地穿过黑风岭的隘口。直到那船的影子彻底消失在雾的尽头,赤焰才转身,对着甲板上的草垛抬手——业火腾起,瞬间舔舐上黑幔,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困灵绳遇火即断,被烧得嗷嗷叫的噬魂军终于挣脱束缚,慌忙扑灭火焰。这时,赤焰已跃上桅杆顶端,他吹了声口哨,朗声道:“别找了,我在这呢!”
噬魂军抬头,见他孤身立于杆顶,顿时红了眼,嘶吼着扑过去。赤焰腾挪闪避,与他们周旋了几个回合,忽然收了火,抬手理了理衣襟,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好了好了,不打了,我自己捆便是。”
他解下腰间的困灵绳,反手捆住自己的手腕。噬魂军面面相觑,虽摸不透他的心思,却也不敢怠慢,上前将他牢牢捆住,押着这艘空船,往黑风岭深处驶去。
天色破晓时,另一艘商船终于抵近幽冥港口。沧溟带着幽冥卫已在码头等候,晨雾中,他望着走下船的护卫队,目光骤然一紧。
“赤焰呢?”
一个穿着灰布劲装的少年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属下辰廉,护卫队暂代领队。”他额头渗着汗,声音却很稳,“赤焰领队让我等护送商船回城,他带着另外十二名弟兄,去了黑风岭。”
沧溟心头猛地一沉,接过辰廉递来的两封信。一封封皮写着“圣子亲启”,另一封是“祭司亲启”。他拆开给自己的那封,原来这是赤焰的计:以空船诱敌,假意被俘,实则要潜入黑风岭老巢,寻那操控噬魂咒的魔首。
“你们辛苦了。”沧溟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转身对辰廉道,“带着你的人,随我去黑风岭接应。”
“是!”十八人齐声应道。
幽冥卫领队连忙上前劝阻:“圣子,黑风岭是魔域巢穴,万万不可贸然前往!”
沧溟转头看他,目光沉静,坚定道:“幽冥被噬魂咒困了太久了,黑风岭的魔军一日不除,那些失踪的弟兄就一日回不了家。”
他拔出腰间的挽月剑,寒光映着晨光:“护卫队听令,随我出发,去黑风岭,接我们的人回家!”
船帆升起,载着十九人的小船,朝着黑风岭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幽冥宫议事厅内,烛火通明。
玄冥将赤焰给祭司的信拍在案上:“历阳,你给大家读!”
历阳接过信纸,看清内容后脸色骤变,刚想推辞,却被玄冥凌厉的目光钉住,只好硬着头皮念道:
“各位大人,赤焰敬上:自噬魂咒现,我幽冥子民失踪近两千,曲水修士失踪更逾万。近一年来,幽冥卫与破晓成员失踪者亦有五百之数。擒贼需擒王,魔首一日不除,我幽冥一日不得安,失踪的弟兄一日不得归。故赤焰愿入黑风岭,刺探巢穴,擒杀魔首,带众兄弟回家……”
话音未落,议事厅内已炸开了锅。
“胡闹!”历阳将信纸拍在案上,“我等派去黑风岭的精锐都有去无回,他带十二人就敢闯?简直是儿戏!”
“可圣子已经去接应了!”另一位司命急道
“圣子千金之躯,怎能去那等险地?万一出事,我幽冥根基何在?”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一个敢拍板。玄冥看着吵嚷的众人,忽然开口:“历阳听命。”
历阳一愣,连忙单膝跪地:“历阳在。”
“命你点兵一千,即刻前往黑风岭。”玄冥的目光扫过众人,“把沧溟,还有所有活着的幽冥弟兄,都给我带回来。”
“是!”历阳领命起身,匆匆离去。
黑风岭的雾弥漫着浓烈腥腐气息。
赤焰被捆着双臂,踉踉跄跄地被推搡进寨子。寨中央的高台上,正是三年前销声匿迹的白面书生。
“就抓了一个?”白面书生冷冷道,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商船里的人呢?”
押解的噬魂军首领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回神君,船上只有他一个活口,其余都是草垛。”
白面书生眯起眼,折扇敲着掌心,目光在赤焰身上打转,像在打量一件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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