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挣开他的手,揉着发红的手腕,仰头哼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沧溟看着她炸毛的模样,眼底的无奈渐渐化作柔光,如雾中初升的朝阳。他抬手拂去她发间的麦糠,轻声道:“曲水不比幽冥,处处是灵族的耳目。你跟紧我,莫要擅自行动……”
“知道啦。”赤霄摆摆手,故意拖长语调,心里却暗喜——正愁没理由跟着他呢,但嘴上还是要硬,“你是我谁啊?管得这般宽?”
沧溟喉结微动,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望着她眼中的狡黠,想起玄冥的叮嘱——双生子的真相此刻说破,只怕要惊得她当场闹起来,误了正事。他攥紧手指,终是只道:“霄,莫要任性。”
“我此行需隐藏身份。”他掀开斗篷,露出内里的灰布常服,“不可动用灵力,所以……”
“所以得靠我罩着你呗?”赤霄抢过话头,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他的手臂,“放心,说瞎话唬人我最在行,保管让你这个普通护卫演得天衣无缝。”
她望着沧溟,忽然“噗嗤”笑出声来,笑得扶着树干直不起腰:“方才那两个巡逻兵说的,你要娶大家闺秀……”她抬眼打量他,戏谑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实在想象不出你娶亲的模样,难道也整日板着脸对媳妇说不许乱跑?”
沧溟耳根倏地红了,在晨雾中泛着淡淡的粉。他别过脸去望向远处的雾霭:“无聊。”
“怎就无聊了?”赤霄凑到他耳边,“我原以为你这圣子当得惬意,不愁吃穿受人供奉,没想到连婚事都不能自主。看来这圣子也不如何,还不如我自在。”
“谁说我不能自主?”沧溟猛地转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眼神却有些闪烁——他现在连告诉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婚事。
赤霄被他逗乐了,轻拍他的手臂:“我觉得巡逻兵说得在理,门当户对嘛。各大家族肯定挤破头要把姑娘塞给你,想想都替你累得慌。”她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还是我好,无人管束,自在快活。”
沧溟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忽然闷声道:“你自在?随意与人定终身,当真是自在?”
“啊?”赤霄眨眨眼,一脸茫然,“我何时定终身了?自己怎不知晓?”
“你说与墨衍已定终身,”沧溟声音沉了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愠怒,“这话不是你在锈巷亲口所说?”
“哈哈哈哈!”赤霄笑得前仰后合,拍着腿道,“那是我搪塞媒婆的玩笑话!这都传到你耳朵里了?”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他那个书呆子样,我能与他定终身?除非我疯了!”
沧溟看着她笑弯了腰的模样,眉头蹙得更紧,语气却软了几分:“这种话,也是姑娘家随便说的?”
“我无所谓啊。”赤霄抹去笑出的泪花,语气轻快,“方才那两人不还传我要做圣子妃吗?横竖都是闲话,我从小在锈巷就没少听人嚼舌根,早习惯了。”她望向林外,晨光正穿透雾隙洒落,“再说了,我才不打算嫁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多快活。”
沧溟凝视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轻轻叹了口气,抬手为她拂去发梢的雾水。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柔软。
“走吧。”沧溟换下幽冥卫的衣袍,转身向林外行去,声音里的愠怒早已消散,只剩下纵容的温柔。
赤霄快步跟上,踩着他的脚印前行。晨雾在二人身后渐渐散开,露出林外曲水城繁华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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