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蓝光一下一下打在她眼皮上,好似一场听不见的倒计时。江星澜悠悠转醒,刺鼻的消毒液味儿混合着金属的铁锈气钻进鼻尖。她本能地想要坐起身,可沉重的疲惫感像巨石一般压在肩膀上,让她动弹不得。
“别动。”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喑哑却满含温度。
陆沉渊坐在床边,黑袍垂落至地。他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腕脉上。他的脸色比她记忆中还要苍白,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像是在强忍着极大的痛楚。
江星澜目光移到他裸露的手腕上——
一道暗紫色的纹路正沿着皮肤蜿蜒爬行,就像星核破碎后产生的裂痕,不紧不慢却又不可阻挡地侵蚀着血肉。那是……星蚀能量!
她猛地坐直身子,一把扯开衣襟,只见胸口原本清晰的契约印记,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模糊的银色光晕,看着随时都会消散。
“你干了什么?”她声音颤抖,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陆沉渊抬眼看她,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如墨夜,但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疲惫,“你在曙光号出事了,我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救你。”
“直接的办法?”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触手冰凉刺骨,那些星蚀纹路竟顺着她的指尖开始蔓延!
陆沉渊轻轻抽回手,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血契反噬,我替你担下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江星澜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狠狠捏碎。
她记起第十四章在商会记忆塔触发的共鸣,还有前世手术室门口的场景——陆沉渊咬破掌心,逆转血契之力,把所有反噬都引到自己身上。那时她以为只是片段记忆,现在才明白,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疯啦!”她揪住他的衣领,指甲差点嵌进他的脖子,“你知道承受血契反噬意味着什么吗?!”
陆沉渊没躲,任由她揪着,嘴角甚至扯出一抹苦笑,“我知道。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
“可你这是在毁自己!”她眼眶泛红,声音都喊破了,“你以为我会原谅一个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人吗?!”
陆沉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抚上她的眼尾,“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过一句话。”
江星澜愣住了。
“你说,‘命运不是上天注定的,是我们自己书写的故事’。”他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她心上,“如果这是我的命,那我就把它变成你的序章。”
她心头一震,呼吸乱了,差点哭出来。
“你这个疯子……”她哽咽着,拳头捏得咯咯响,“我不要你为我牺牲一切!我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陆沉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但那笑太淡,就像风中摇曳的烛光,“那就让我陪你走到最后。”
江星澜猛地站起来,脚步都不稳了。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然这男人真会把她逼疯。
她闭上眼睛,体内星轨之力慢慢运转,熟悉的预知画面浮现在眼前——
三日后,星蚀纹路会完全吞没陆沉渊的身体,他会消失在时空夹缝中,再也回不来。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不行,还来得及。”她小声嘀咕着,然后看向陆沉渊,“我有办法,但要冒险。”
“多危险?”他平静地问。
“可能会加快晶化。”她直直地盯着他,“也可能让你永远失去我。”
陆沉渊没犹豫,“那就赌。”
江星澜咬咬牙点点头,盘起腿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体内的星轨之力开始倒流。
这是她重生以来最危险的一次尝试——星轨回溯,去探寻过去的真相。
刹那间,周围安静得可怕,时间好像被拉成了一条细线。她看到了七年前那个雨夜,自己跪在天枢阁前签下血契的样子;看到陆沉渊站在阴影里,眼睛里映着她颤抖的指尖;看到他深夜独自走进禁地,逆转血契之力……
她看到了真相。
原来那一夜,不只是她失去了孩子,陆沉渊也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碎片。血契反噬不仅会吞噬生命,还会抹去与宿主有关的所有情感联系。沈清秋早就知道这些,所以才在记忆塔里设下陷阱,让两人重新找回过去的记忆。
而现在,陆沉渊正在经历第二次反噬,比上次更凶险。
画面突然消失,江星澜猛地吐出一口血,身体虚弱得几乎瘫倒。
“你看到什么了?”陆沉渊赶紧扶住她,眼里满是焦急。
“你比我想的还傻。”她虚弱地笑了笑,眼泪却流了下来,“你把所有痛苦都自己扛着,一点希望都不给我留。”
陆沉渊愣住了。
“但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她擦掉眼泪,眼神像燃烧的星辰一样坚定,“既然你愿意为我死,那我就要为你活。”
她慢慢抬起手,掌心出现一枚星核碎片,那是她在第十五章吞噬整支星傀军团后得到的异能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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