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蔡瑁反应过来,想要阻止时,刘备早已消失在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
“刘备,脱困了。”
徐庶将密报放下,语气复杂,“此人龙跃深渊,恐非荆南所能困住。他日必成心腹之患。”
郭嘉却似乎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金鳞岂是池中物。让他去荆南搅动风云,总好过困在襄阳,成为刘表对付我们的棋子。
荆南四郡,蛮汉杂处,刘表统治薄弱,正好让刘玄德去耗费心力。
他与孙策,一南一北,皆欲图谋荆州,且看他们如何博弈吧。
朝廷,只需稳坐钓鱼台。”
然而,就在南方局势因孙策复仇、刘备南下图谋荆南而风起云涌之际,一个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从宛城方向传来。
曹操在穰城前线,面对张绣的顽强抵抗和贾诩的诡计,久攻不下,师老兵疲。
后方陈留、东郡失守的消息更是严重打击了士气。
就在曹操进退维谷之际,贾诩再次展现出他洞悉人心的能力。
他看出曹操已无战意,且朝廷在侧虎视眈眈,继续抵抗下去,张绣这点本钱很可能消耗殆尽。
于是,他主动向曹操提出了……投降。
并非势穷力竭的投降,而是带着条件的归附。
贾诩亲自为使者,面见曹操,陈说利害:
张绣愿降,但需保留部分兵权,驻守宛城,并请求曹操表奏朝廷,予以正式册封。
同时,贾诩隐晦地提及,若能妥善安置,张绣及其麾下西凉骁骑,可为曹操日后抗衡朝廷、经略荆州增添重要筹码。
曹操正处困境,闻此提议,内心虽对张绣恨意未消,但权衡利弊,尤其是考虑到北面彭城朝廷的巨大压力,他最终接受了贾诩的条件。
双方歃血为盟,曹操表张绣为扬武将军,仍守宛城,贾诩也被曹操聘为参军。
一场原本可能两败俱伤的攻防,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戛然而止。
消息传回,郭嘉沉默良久,最终叹道:
“贾文和,真毒士也!此降,于曹操而言,是止损,亦是增强;
于张绣而言,是求生,亦是投机。
唯有我朝廷,凭空多了一个更难以预测的邻居。”
短短时间内,张绣降曹,孙策斩仇,刘备南奔。
天下的棋盘,在寒冬之中,完成了一次剧烈的洗牌。
北方的袁绍暂时被拖在幽州,曹操整合了南阳力量,孙策亮出了染血的獠牙,刘备挣脱了束缚潜龙入海。
彭城朝廷看似依旧稳坐中枢,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四周的群狼,经过这一番躁动与整合,目光变得更加幽深难测。
郭嘉推开窗,寒风裹挟着雪沫涌入,让他精神一振。
他望着南方那片被迷雾和烽烟笼罩的土地,低声自语:
“江夏的血尚未冷透,荆南的山林已响起潜行的脚步。
这乱世的舞台,主角……可不止我们一家了。”
下一步,是该顺势而下,经略荆州?
还是北望幽燕,彻底解决袁绍的威胁?
或者,静观其变,等待那鹬蚌相争的时刻?
抉择的权柄,再次握于掌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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