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民的爸爸突然把书包往桌上一摔,里面掉出个日记本,封面画着个卡通太阳,边角都磨破了。
“他根本没有网瘾!”男人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他就是不想去上那个私立高中!我们给他报了,花了五万块!他说想去学编程,我们骂他不务正业……”
日记本摊开在地上,林仲秋捡起来,翻开。
字迹很清秀,记录着一个少年的心事:
“3月15日,爸妈又吵架了,因为我的学费。其实我可以去打工的,不用他们这么累。”
“4月2日,编程比赛得了奖,想告诉爸妈,却看到他们在看训练营的广告。”
“4月10日,他们说带我去南宁玩,结果把我推上了面包车。我喊‘我不去’,爸爸说‘为你好’。”
最后一页只写了一半:“这里的教官好凶,他们说不听话就要‘加训’。我怕……”
字迹越来越乱,最后划了道长长的线,像是笔尖被折断了。
林仲秋的指尖捏得发白。又是“为你好”,这三个字像把钝刀,杀死了多少孩子的梦想。
“我们可以帮你们。”她合上日记本,语气很肯定,“但需要你们的配合。”
女人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你们……能斗得过他们吗?连警察都不管……”
“警察不管,我们就找管得了的人。”林仲秋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是她托公益律师联系的省纪委工作人员的录音,“他们已经在查这个所长了。只要我们能拿到证据,就能把他们一锅端。”
阿民的爸爸突然站起来,眼里有了点光:“我知道有个清洁工,在训练营里干了十年,他跟我说过,阿民出事那天,他在垃圾桶里看到带血的衣服……”
“太好了!”陈默激动地站起来,“我们可以去找他!”
“不行。”林仲秋摇头,“现在去找他,太危险。我们得先混进去。”
她看向41号女生,扬了扬下巴:“有把握吗?”
女生晃了晃手里的U盘,嘴角勾起一抹笑:“我黑进了他们的招生系统,给你俩造了个身份——叛逆少年,沉迷游戏,家长急着脱手。明天就能‘入学’。”
这是她们昨晚商量好的计划:林仲秋和陈默假装被送进训练营,里应外合;编号17和41号女生在外接应,负责传递消息和联系外界。
“那你们……”阿民妈妈担心地看着他们,“里面很危险的。”
“阿姨,我们去过比这更危险的地方。”林仲秋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您放心,我们会带着阿您的公道出来的。”
离开时,雨还在下。
林仲秋把日记本放进背包,感觉沉甸甸的。
这不仅仅是一个本子,是一个少年未完成的人生,是一个家庭破碎的希望。
“明天进去,小心点。”编号17把魔方塞进林仲秋手里,“转不顺的时候,想想我们在外面等你。”
41号女生递给她个微型耳机:“藏在耳朵里,防水的。有情况随时联系。”
林仲秋点点头,看着他们消失在雨幕里。
她知道,这场仗不好打,对方有保护伞,有暴力手段,还有被恐惧裹挟的沉默。
但她不怕。
因为她的背包里,不仅有阿民的日记本,还有“雄鹰军校”那些孩子的祝福,有公益律师的承诺,有无数个渴望光明的灵魂的重量。
这些重量,会化作她的铠甲。
第二天上午十点,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起航训练营门口。
林仲秋和陈默被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推下车,踉踉跄跄地摔在地上。
“校长,人带来了。”黑衣人毕恭毕敬地说。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脸上堆着油腻的笑:“放心,保证给你们‘治好’。” 他的目光扫过林仲秋和陈默,像在看两件商品。
林仲秋低着头,嘴角却悄悄扬起。
游戏,开始了。
这一次,她不仅要摧毁这个牢笼,还要扯断那些藏在暗处的线,让所有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南宁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仲秋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的黑暗,也会被阳光驱散。
而她,会是那个掀开乌云的人。
入营第一天的“欢迎仪式”,比林仲秋预想的更粗暴。
三十多个少年被赶到操场上,烈日像块烧红的铁板压在头顶。
一个满脸横肉的教官拿着扩音喇叭,唾沫星子喷得老远:“从今天起,你们的名字只有编号!在这里,只有三个规矩——听话!服从!闭嘴!”
他手里的橡胶棍往地上一戳,震得林仲秋脚边的碎石子都跳了跳。
陈默站在她左边,后背挺得笔直,眼神却在偷偷打量四周——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记录监控位置和教官站位。
“编号07,出列!”教官突然喊道。
一个瘦小的男生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一步,脸色惨白。
林仲秋认出他,是昨天在门口看到的,被两个大人架着进来,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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