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的重庆,防空洞的潮湿里混着莫名的躁动。
林仲秋蹲在电台前,指尖悬在电键上,耳边是译电员小王压抑的喘息声。
真空管发出的“滋滋”声突然变调,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刺进耳膜——电文只有一句话:“Hiroshima destroyed by atomic bomb.(广岛被原子弹摧毁。)”
她的手指僵在半空,烟卷从嘴角滑落,烫在军绿色的裤腿上。
这烟是用美军罐头铁皮换来的,烟叶里掺着点薄荷,是她从南京带出来的种子种的,此刻却在指尖燃成灰烬,像极了野人山那些没来得及掩埋的尸体。
“原子……弹?”小王的声音发颤,手里的铅笔在电报纸上戳出个洞,“就是你说的那种,一颗能炸平半个城的东西?”
林仲秋没说话,抓起桌上的罗盘——这玩意儿跟着她从南京到滇缅,盘面的刻度早已磨平,却能精准测出矿脉走向。
她曾用它找到过日军隐藏的军火库,也用它给游击队的地雷阵定过方位。
此刻指针疯狂晃动,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着,指向东方。
“美国人真敢用。”她突然笑了,笑声撞在洞壁上,碎成一片苦涩,“当年林则徐烧鸦片,还怕引火烧身。现在他们倒好,直接把天捅个窟窿。”
洞外传来欢呼声,是报童在喊“日本要投降了”。
林仲秋扒着洞口往外看,只见穿长衫的、穿军装的、光着膀子的,都举着报纸在街上跑,有人把草帽抛向空中,有人抱着电线杆哭,卖糖画的老汉甚至把糖稀往孩子嘴里塞,分文不取。
“真……赢了?”小王抹着眼泪,他的哥哥死在淞沪会战,尸体都没找着。
“赢了。”林仲秋摸出帆布包里的图纸,是1945型车床的最终版,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上面用红笔标着“轴承寿命提升至800小时”——这是她熬了四十个通宵改的,比日军最好的机床还耐用。“但这胜利,来得太沉。”
她想起南京工业学堂的废墟,想起小张被剖开的胸膛里,那半块没咽下去的红薯;想起腾冲井边,张寡妇给她的那碗带着血丝的粥;想起野人山,那个攥着图纸死去的学生,手里还捏着半块发霉的饼。
突然,老郑跌跌撞撞跑进来,独臂上的绷带又渗了血,手里却紧紧攥着张传单。
“南京……南京要受降了!”他的声音劈了叉,“冈村宁次那狗娘养的,要给咱们磕头了!”
传单上印着受降仪式的时间和地点,油墨味刺鼻。
林仲秋的目光落在“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几个字上,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那里曾是日军的司令部,她当年就是从那栋楼的排水管爬下来,才躲过搜捕。
“得回去看看。”她说,把图纸折成方块,塞进贴肉的口袋,“看看那些没能等到这一天的人,能不能听见。”
出发前,她往背包里塞了三样东西:那把从日军军医手里抢的手术刀,刃口已经磨得发亮;半块从南京带出来的城墙砖,上面还留着炮弹的焦痕;还有那个铜制的小罗盘,盘面刻着“玄妙观”三个字,是她当小道童时的念想。
火车过长江时,她趴在窗边看。
江水还是黄的,却没了当年漂着的浮尸,只有运货的帆船在水面上走,白帆像一群归巢的鸟。
一个戴红领巾的孩子指着远处的工厂喊“冒烟了”,那是江南制造总局的新厂房,烟囱里冒出的烟柱直插云霄,比任何旗帜都挺拔。
“那是在造机床。”林仲秋对旁边的老太太说,她的儿子死在台儿庄,怀里总揣着张褪色的照片。
“造那玩意儿干啥?”老太太眯着眼睛,“能换白米不?”
“能。”她看着烟柱,想起学生们说过“要让中国的机器响遍全世界”,“不仅能换白米,还能造火车、造飞机、造能把侵略者挡在门外的大炮。”
火车到站时,南京城飘着细雨。
林仲秋踩着积水往前走,军装的裤脚沾满泥浆,却走得笔直。
她看到有人在给遇难同胞纪念碑献花,看到当年被炸毁的民房正在重建,看到孩子们在路边踢着铁皮做的球,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受降仪式那天,她没去军校。
而是带着图纸,去了南京工业学堂的旧址。
废墟上已经搭起了简易的工棚,几个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在清理瓦砾,其中一个年轻人的工装裤上,别着个自制的齿轮徽章,和她当年给学生们的一模一样。
“师傅,您看这地基行不?”年轻人笑着问,露出两颗小虎牙,像极了当年的小李。
林仲秋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新浇的混凝土,温热的。
她把那张1945型车床图纸铺在地上,雨丝落在上面,晕开一小片墨迹,却没模糊那些精准的线条。
“行。”她说,声音有些哽咽,“从这里开始,咱们自己造。”
远处传来礼炮声,是受降仪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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