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已经把炸药填进竹筒,正用蜡纸仔细包着。
他抬头时,看见林仲秋正用女人的和服擦手上的血,和服的樱花图案在雨里晕开,像极了少年被烧焦的工装。
“轰隆”一声,井被炸得塌陷下去。
林仲秋望着升起的烟柱,突然想起少年说过,机床的齿轮转起来,比飞机引擎还响。
她摸出怀里的半截图纸,上面有她新补的三个齿,用红铅笔描得很用力,几乎要戳破纸背。
雨还在下,青石板上的血迹被冲成细细的红线,流进排水沟里。
老郑递过来块烤红薯,这次是热的,皮上没牙印。“下一步去哪?”
“找铁匠铺。”她咬了口红薯,甜味里混着点焦苦,“得把这图纸上的陷阱改过来。”远处传来腾冲城墙的炮声,像在给她打拍子,“然后造机床,造能打坦克的那种。”
松山的黄土是红的。
林仲秋趴在弹坑里,看着日军的掷弹筒炮弹在面前炸开,泥土混着碎骨溅到她脸上。
她摸了摸怀里的图纸,边角已经被血浸透——那是刚才救一个担架兵时,他的血喷上去的。
图纸上的“井”式车床结构图,此刻像张血符。
“仲秋!快装引信!”老郑在不远处喊,他的独臂正卡在机枪的三脚架里,断口处的绷带渗着血,和枪管的锈混在一起。
林仲秋滚到炸药包边,手指在引信刻度上快速滑动。
美军教的是秒数,她却总在心里换算成呼吸——三吸两呼,是她在南京练刺杀时的节奏。
导火索“滋滋”地烧着,她突然想起米勒说的,西点军校的校训是“责任、荣誉、国家”。
而她的校训,刻在南京工业学堂的断墙上:“实业救国”。
炮弹的呼啸声越来越近。她拽着老郑往弹坑深处缩,怀里的图纸被压得更紧了。
突然发现老郑的军裤口袋里露出半截玉镯,碎成了三瓣。“这是……”
“三顺媳妇的陪嫁。”老郑咧嘴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她说等打跑鬼子,用机床把碎玉磨成珠子,串成项链。”
林仲秋的心猛地一揪。
她想起腾冲井边那个日本女人的和服,想起野人山的蛇毒,想起南京难民营里那个少年的眼睛。
导火索烧到了尽头,她按下老郑的头,自己却抬起脸——想再看看松山的太阳。
阳光穿过硝烟,在炸飞的钢片上折射出刺眼的光,像极了机床的火花。
“轰隆——”
震耳欲聋的响声里,她仿佛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
那是三顺媳妇的玉镯在机床里被打磨的声音,是少年造的飞机飞过天空的声音,是无数个像她一样的人,用钢与血,在历史的机床上,刻下的纹路。
硝烟散去时,林仲秋爬起来,发现怀里的图纸还在,血渍干成了暗红色。
她捡起块炸变形的钢片,上面的弹痕像朵花。
老郑从土里钻出来,独臂举着机枪,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嚼完的红薯。
“走。”林仲秋把钢片塞进兜里,“去修机床。”
远处,新38师的士兵正在冲锋,他们的钢盔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无数个转动的齿轮。
林仲秋摸了摸怀里的图纸,上面的血痕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像在呼吸。
她知道,这场仗很难打,像在锈迹斑斑的机床上拧一颗滑丝的螺丝。
但只要还有人握着扳手,还有人记得齿轮的纹路,总有一天,这机床会重新转起来,带着无数破碎的玉镯、烧焦的图纸、凝固的血,转成一个新的世界。
雨又下了起来,打在钢盔上,“叮叮当当”的,像有人在敲着节奏,等着机床启动的那一刻。
1938年的初春,台儿庄的运河边还结着薄冰。
林仲秋蹲在铁轨旁,用砂纸打磨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道钉,指尖被铁屑划出道道血痕。
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是老王把刚砸好的马蹄铁扔在铁板上——这铁匠铺的掌柜现在成了他们的“兵工厂厂长”,铁砧上还留着打菜刀的凹痕。
“仲秋妹子,这玩意儿真能炸火车?”老王叼着旱烟,烟杆上的铜锅在晨光里泛着油光。
他手里捏着个烧饼,芝麻掉在沾满铁屑的工装裤上,混着黑灰倒像撒了把胡椒面。
林仲秋没抬头,正往道钉上缠导火索:“铁轨是1904年德产的,韧性好,普通炸药炸不断。”
她敲了敲道钉顶端的凹槽,里面塞着的不是火药,而是磨成粉的苦味酸——从日军未爆弹里拆的,威力比TNT还猛,“这叫‘定向爆破’,力道全往铁轨接缝处走。”
老王往铁轨上啐了口唾沫,烟袋锅在鞋底敲得邦邦响:“说这些俺听不懂。俺只知道,昨天日军的铁甲车从这过,压死了张寡妇家的娃,那娃才六岁,还穿着俺给打的虎头鞋。”
林仲秋的动作顿了顿。
她的帆布包里,除了炸药和图纸,还揣着半块烧饼——是张寡妇凌晨送来的,面里掺了红薯粉,咬起来剌嗓子,却带着股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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