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士官的尸体被老秦像拖破麻袋一样拖进黑暗深处,地上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暗痕和刺鼻的消毒水味。冷库顶灯惨白的光照下来,林半夏靠着冰冷的铁架,胃里翻江倒海,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老秦佝偻的身影重新从货架后转出来,手里拿着拖把和水桶,慢吞吞地清理着痕迹,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底发寒。
“看够了?”他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看够了就滚回去。今晚你没来过这儿。”
半夏扶着货架站起来,喉咙发干:“那个人……他刚才说‘清理叛徒’……他认识赵铁柱?赵铁柱就是044,对不对?”
老秦拖地的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瞥了她一眼:“死人说的话,你也信?”
“照片呢?周安国和赵铁柱的合影!吴军医说044死了,可赵铁柱活得好好的!”她声音发颤,“你们到底瞒了多少事?!”
老秦直起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某种厌烦:“丫头,有些陈年烂账,刨出来除了恶心人,屁用没有。赵铁柱是谁,重要吗?他现在就是个瘫在医院的废人,脑子都半傻了。”
“重要!”她盯着他,“如果他早就是蜂巢的人,如果他一直在演戏,那他知道的远比我们想的要多!蜂王死了,但蜂巢没死透!那些信号,那些暗桩,可能都和他有关!”
老秦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突然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冷库里显得格外刺耳:“有关?当然有关。你以为周安国凭什么能把触角伸进军营?凭他一个人?做梦!”
他用拖把杆敲了敲旁边的7号柜:“赵铁柱……哼,那小子,当年确实是周安国最得意的学生,脑子活,下手狠,‘归巢’项目他出了不少力,自己也敢试药。那虎口疤,就是试药失败,设备炸了留的。”
“可他后来……”
“后来?”老秦打断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后来他发现,周安国不只是想搞研究,是想当神,想把所有人都变成提线木偶。他怕了,想抽身。晚了。”
“周安国用‘归巢’控制了他?”
“控制?”老秦哼了一声,“一半吧。那药是猛,能改人性子,但赵铁柱底子硬,没全疯。倒像是……半推半就。一边怕,一边又舍不得那点力量和掌控感。帮着周安国干了不少脏活,拉人下水,建网络。直到你爷爷察觉,拼着老命把他保下来,洗掉一部分记忆,塞进部队,想让他重新做人。”
洗掉记忆?爷爷还有这本事?
“可惜啊,”老秦摇摇头,“药毒入髓,哪那么容易干净?周安国捏着他把柄,时不时用特定频率刺激他一下,他就得乖乖当狗。当连长那些年,明面上是人,暗地里……哼。”
所以赵铁柱的痛苦和挣扎,不全是演戏?他是真的在被残留的药性和控制折磨?
“那他现在……”
“现在?”老秦弯腰拎起水桶,“蜂王一死,控制信号断了,他脑子里的那点毒,没了主心骨,反噬得更厉害。能捡回条命瘫着,就算他造化。”
他走向门口,示意她跟上。
走出冷库,深夜的冷风一吹,半夏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问。
老秦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路灯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苍老:“告诉你,是让你死心。别查了。赵铁柱就是滩烂泥,扶不上墙,也榨不出东西。再查下去,惹急了那些还指望着‘蜂王’遗产过日子的疯子,下次来的,就不是这种药渣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技术部……水很深。有些人,看着人模狗样,底下早就烂了。周安国死了,他们没了主子,像没头苍蝇,但更危险。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佝偻着背,拎着水桶,慢吞吞地消失在夜色里。
半夏站在原地,浑身冰凉。老秦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锉刀,一点点锉开她以为的真相,露出底下更狰狞、更混沌的现实。
赵铁柱不是纯粹的受害者,也不是彻底的恶魔。他是一个被野心、药物和控制扭曲的悲剧产物。爷爷试图挽救他,周安国牢牢攥着他。而现在,他成了一块散发着腐肉气息的诱饵,吸引着各方势力。
接下来的几天,技术部表面风平浪静。医务士官的“失踪”被低调处理,官方说法是“突发疾病紧急调离”。没人提起那晚的冷库。
半夏的权限被悄然提升,她能接触到更多加密资料库。她开始系统性地检索与赵铁柱、第四研究所、“归巢”项目相关的所有碎片信息。
线索杂乱无章,很多关键部分似乎被刻意销毁或加密。但她逐渐拼凑出一些轮廓:赵铁柱在被迫成为“蜂王”爪牙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在多个部队和部门发展了下线,构建了一个隐秘的网络。这个网络的一部分,随着周安国的死亡和赵铁柱的崩溃而陷入沉寂,但另一部分……可能转入了更深的地下。
一天下午,她在筛查旧通讯日志时,发现一条被标记为“设备测试”的异常记录。日期是蜂王死后一周。一条极其短暂的加密信号从技术部内部某个闲置端口发出,接收方地址经过多次伪装,最终指向一个海外匿名服务器。信号内容无法破译,但握手协议的特征码……与她之前发现的“蜂鸟”心率变异模式高度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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