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令下来得很快。
林半夏收拾了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在一名沉默少校的陪同下,离开了新兵连。没有告别,没人送行。吉普车驶出营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滚过泥泞、淌过血汗的训练场,像隔了一辈子。
技术部不在主营区,藏在更深的山坳里,几栋不起眼的灰白楼房,天线和散热器隐蔽在伪装网下。哨兵检查证件的神情冷漠,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一串需要核验的代码。
接待她的是个戴深度眼镜的技术中校,姓张,说话像读说明书:“林半夏同志。你的权限等级B,活动范围1至3号楼。宿舍307。工作内容:协助归档解密期技术资料。纪律:不该问的不同,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记的不记。明白?”
“明白。”
宿舍是单间,狭小但干净,桌上有台没联网的内网终端,书架空着。她放下包,手指拂过桌面,一层不染。这里没有泥土味,没有汗味,只有空调吹出的、过滤后的冰冷空气。
第二天开始工作。
档案库在地下,恒温恒湿,一排排金属柜像沉默的墓碑。带她的老师傅姓秦,头发花白,佝偻着背,话很少,递给她一沓清单和一双白手套。
“按编号归位。轻拿轻放。有破损、霉变、字迹不清的,单独放那筐里。”老秦声音沙哑,指了指角落一个红色塑料筐。
工作枯燥至极。大多是过期的装备说明书、训练大纲、会议纪要。她戴着白手套,一页页翻,一本本对,像个机器人。
几天后,她开始接触到一些标记“待鉴定”的箱子。里面东西杂了:老式实验记录本、手绘的电路图、甚至有些泛黄的生理数据图表。字迹各异,有些她能认出是爷爷的笔迹,有些……像是周安国年轻时的。
她心跳有些快,但面上不动声色,按流程分拣。遇到一份关于“高频定向声波对哺乳动物神经传导影响”的记录时,她手指顿了顿。数据标注的频段范围,和HC6有重叠。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墙角监控。红灯亮着。
她将这份文件放入“待鉴定”筐,继续下一本。
中午在食堂吃饭,周围都是技术军官,低声讨论着参数和算法,没人多看她一眼。她像滴融入大海的水。
饭后,老秦递给她一摞新到的“待销毁”文件让她过目。大多是废稿和重复文件。翻到最底下,她指尖一僵,是几张被撕碎又勉强粘合的病历记录!患者姓名栏被涂黑,主治医师签名:吴启明。诊断描述:“长期暴露于非标高频环境,导致前庭功能紊乱及边缘系统异常兴奋……建议脱离源环境并接受神经阻断治疗。”
日期是八年前。
吴启明……他早就知道?他治疗过类似症状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将这几张纸混入其他待销毁文件,交给了老秦。老秦看也没看,直接扔进碎纸机入口。纸屑被吞噬的嘶嘶声,像某种叹息。
几天后,张高工突然把她叫到办公室。桌上放着个密封证据袋,里面是几张烧焦的芯片残片。
“林同志,你接触过蜂巢的实体装置。看看这个,有没有印象?”张高工语气平淡。
她拿起袋子仔细看。芯片设计很老旧,但某个冗余电路的结构,和爷爷一本早期笔记里的草图很像。
“没见过实物。”她放下袋子,“但设计思路……有点像早期‘蜂巢’一代的试验品。效率低,不稳定,应该早就淘汰了。”
张高工镜片后的眼睛闪了一下:“在哪本笔记里看到的?”
“《林氏医典》附录三,第七页手写批注部分。”她对答如流。那本笔记她倒背如流。
张高工点点头,没再追问,让她回去了。
她心里清楚,这是试探。技术部不是避风港,而是另一个观察站。
晚上回到宿舍,她打开内网终端,权限内能访问的资料库浩如烟海。她尝试搜索“高频神经调节”、“生物芯片”、“林国栋”、“周安国”,结果要么是“权限不足”,要么是“无匹配结果”。
她换了个思路,搜索“战场急救器械沿革”、“单兵通讯设备发展”,出来的大多是公开资料。但在一份十年前的单兵电台技术论证报告附录里,她发现参与评审的专家名单里,有“周安国”的名字,单位标注是“第四研究所”。
第四研究所?爷爷笔记里从没提过。
她记下这个名称,继续漫无目的地浏览。在一份关于野战医院信息化建设的陈旧汇报PPT里,一张模糊的后台照片角落,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吴启明,穿着白大褂,正和几个军官指着屏幕讨论什么。照片日期是蜂巢主基地爆炸前一年。
吴启明和军队的合作,远比她知道的要早。
终端突然弹出提醒:【您预约的体测时间到了,请即刻前往3号楼医疗中心。】
她愣了一下,没预约过。但还是起身去了。
医疗中心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值班军医。检查很常规:身高、体重、视力、抽血。军医动作标准,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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