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脑袋，手指轻轻抠着衣服上的补丁，又小声补了句：“要是我爹还在，他肯定也会这样蹲下来陪我说话，也会帮娘的……有时候看着你，我都差点以为，我爹又回来看我了。”说完又怕他觉得唐突，赶紧抬头，小脸上满是慌张地解释：“我不是故意乱说的！我就是……就是特别特别谢谢你，谢谢你像疼水生哥那样疼我。”
“傻孩子。”李建国笑了，声音放得柔些，“咱们是一个村的，你爹建国还是我当年最好的兄弟，他们当初在我最难的时候也帮过我，我这算啥。”
苏念塘听了，立刻笑出两个小梨涡，小手紧紧拉着孙秀的衣角就往门口拽：“娘，快走快走！我明天就想去学校，把在病房里画的小兔子给同学们看！”
孙秀被念塘拉着走，又转头看了眼跟在身后、默默拎着布包的李建国，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感激：“建国，这阵子……真是多亏你了。”
三个人的脚步踩着盼头往楼下走，医院的吵闹声混着念塘叽叽喳喳的念叨，把先前病房里的沉闷都冲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回家”两个字，在心里暖烘烘地焐着。
日头爬过了头顶，秋天的中午还带着点晒，土路上都泛着层薄烟。苏念塘趴在李建国自行车的前梁上，小手紧紧攥着车把，眼睛却早瞟向了村口那棵老槐树——那是回村的记号。
这自行车是李建国特意借来的，就为了让念塘出院有个方便，也让她们娘俩少走点路。
离村还有半里路，就看见槐树下聚着一圈人，蓝布褂子、灰裤子的，手里不是捏着针线筐，就是夹着烟袋锅，远远瞅着就没有要散的意思。
孙秀连忙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跟在车旁往前走，脚步却猛地慢了半截。
她悄悄伸手扯了扯李建国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局促：“建国，你先回吧，我带着念塘走另一条道就行——别让他们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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