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春寒料峭,天津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马悦的肚子已经到了七个月,沉重得像一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被郑勤跃圈养在豪华的公寓里,阿姨二十四小时伺候,营养餐、燕窝、进口水果从不间断,日子过得像女王。
只是,这女王的生活,太过安静。郑勤跃依旧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出来时也只是看她一眼,那眼神空洞得像在看一件家具。马悦渐渐也习惯了,她有孩子,有未来的保障,其他的,她都可以忍。
这天晚上,她正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肥皂剧,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山东的区号,一个她早已删除、却又刻在骨子里的号码。
是王本源妈妈的电话。
马悦的心莫名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被巨大悲痛撕扯得不成样子的声音,苍老,颤抖,充满了绝望:“是……是悦吗?”
是王本源母亲的声音,但马悦几乎没认出来。
“是我,怎么了?”马悦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本源……本源他……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嚎啕大哭,“他走了啊!昨天晚上,同事好几天联系不上他,就报了警,警察破门而入……人就躺在床上,没了……医生说是急性心肌梗塞……我好好的儿子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轰”的一声,马悦的脑子炸开了。
走了?王本源死了?
她握着手机,整个人都僵住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电视里的声音,窗外的风声,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前婆婆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悦啊,我知道本源对不住你,可孩子是无辜的……他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你能不能带宝宝来参加他的葬礼?让他看孩子最后一眼……语馨是他的亲闺女啊……”
“王语馨”。
王本源的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马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要窒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该怎么告诉这个可怜的老人,她的孙女“王语馨”,在法律上,已经没了?现在活着的,是“郑莉雯”?
她该怎么面对一个被自己逼上绝路的前夫的葬礼?
“喂?悦?你在听吗?”电话那头的哭声把她拉回现实。
“我……我知道了,您……保重身体。”马悦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挂掉电话,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呆呆地坐着,眼前浮现出王本源的脸。不是他们结婚时的甜蜜,也不是离婚时的冷漠,而是那天在派出所,他签下名字时,那双死灰般的眼睛。
那里面,有绝望,有屈辱,有恨。
她一直以为,她的报复是成功的,她用最冷静、最体面的方式,让他输得一败涂地。她甚至还记得,他登报相亲时,自己心中那丝轻蔑的冷笑。
可她从没想过,她的胜利,是以他的生命为代价的。
急性心肌梗塞……医生说,大部分都是因为情绪过度激动,或者长期抑郁。
是他吗?是因为自己吗?
马悦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里面两个小生命正在安详地动着。可她的心,却像坠入了万丈深渊。她赢了财富,赢了新的家庭,却亲手把一个曾经爱过她的男人,逼上了死路。
她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比天津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这间被暖气烘得温暖的公寓,此刻像一个华丽的冰窖,将她牢牢冻住。
她该不该去参加葬礼。
她在想要不要去看一眼,去看看那个被她毁掉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冬夜漫漫,今天这个夜晚格外漫长。
马悦一夜无眠,王本源母亲那绝望的哭声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循环播放。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带孩子去参加葬礼。
这个问题,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现在和郑勤跃的关系,也变得异常微妙。那种疏离感更深了。他像一个尽职的管家,履行着所有应尽的义务,却唯独没有了丝毫情感的温度。他按时支付着阿姨的工资和家里的所有开销,会过问她产检的结果,但他的眼神,却永远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而冰冷。
她不确定,郑勤跃能否愿意她带宝宝去。
她清楚地记得,当她告诉他,宝宝的名字已经改为“郑莉雯”时,郑勤跃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甚至连一个笑容都没有。他只是沉默地听着,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但马悦能感觉到,在那份沉默之下,是一种默认和认同。他接受了这个孩子,将她纳入了自己未来的版图。
现在,要带着他名下的“郑莉雯”,去参加另一个父亲的葬礼。这听起来,就像一个荒诞的笑话。马悦拿不准郑勤跃会怎么想,她不敢去试探他那深不见底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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