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远远就看见化城寺的金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泛着点黯淡的光。奇怪的是，别的寺庙门口连个香客的影子都没有，化城寺的山门外却排着老长的队，从山门一直排到山脚的土路上。排队的人大多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香烛，有的甚至捧着把晒干的艾草——那是实在买不起香烛，拿艾草来凑数的。
“咋这么多人？”即墨挠着后脑勺，一脸纳闷。玄尘靠在林砚背上，眯着眼睛看了看：“化城寺是地藏菩萨的道场，传说能镇住怨魂，逃难的人都往这儿挤，哪怕只能烧炷香，也图个心里踏实。”可越走近，林砚的眉头皱得越紧——空气中除了浓郁的香灰味，还飘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不是血腥味，是晶力特有的那种紫森森的怪味，跟藏经阁符纹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对劲。”林砚停下脚步，掌心的罗盘突然发烫，指针转得跟小马达似的，死死指着寺庙的大雄宝殿方向，“香火这么旺，怎么会有怨气飘出来？”狐九也支棱起耳朵，尾巴尖轻轻晃了晃：“我听见了，寺里头有好多细碎的哭声，裹在香火气里，跟小耗子似的躲着。”她刚说完，排队的人群里突然有个穿灰布衫的汉子往旁边的小巷挪，眼神时不时往林砚手里的罗盘瞟。
林砚用胳膊肘碰了碰狐九，递了个眼色。狐九秒懂，故意往汉子身边挤了挤，尾巴尖偷偷甩出去点狐火，“哎哟”一声喊：“不好意思啊大哥，火折子漏了！”狐火正好燎到汉子的衣角，汉子吓得赶紧拍火，怀里“哐当”掉出个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晶”字——是晶主那边的人！
“好啊，原来是你们这群眼线在这儿盯梢！”狐九尾巴一甩，跟捆粽子似的把汉子缠住。汉子挣扎着喊：“放开我！我是来拜佛的！”林砚捡起令牌，指腹摸着上面的纹路，似笑非笑地问：“拜佛用带晶主的令牌？说吧，谁让你来的？”汉子脸色发白，嘴硬道：“我不知道！这是我捡的！”
慧能大师往前一站，禅杖往地上一戳，震得尘土都起来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汉子被禅杖的金光吓得一哆嗦，立马怂了：“是……是戒律堂长老！他让我们盯着化城寺的住持，说要是有个拿罗盘的年轻人来，就赶紧回去报信！还说……还说要是能偷偷把住持绑了，赏十斤灵米！”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内奸居然早就盯上化城寺了，看来地藏菩萨的封印，他们也早有图谋。“把他绑在旁边的老槐树上，嘴堵上，晚点再来处置。”林砚把玄尘的半块玉佩掏出来，“走，咱们进寺见住持。”排队的香客见他们绑了人，都吓得往旁边躲，有个老头小声说：“这几位师父看着不好惹，不会是来砸庙的吧？”旁边的老婆婆赶紧拉了拉他：“别乱说话，没看见他们救了那孩子吗？”
化城寺的山门是青石板砌的，上面刻着“众生渡厄”四个大字，字缝里渗着点淡紫色的气，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门口的小和尚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袍，见他们过来，刚要伸手拦：“几位师父，要排队……”林砚把玉佩递过去，小和尚看清玉佩，眼睛突然瞪得跟铜铃似的，撒腿就往里跑，边跑边喊：“师父！师父！拿半块玉佩的贵客来了！”
没一会儿，一个穿灰布袈裟的老和尚快步迎出来，脸上的皱纹堆得跟核桃似的，手里捻着串佛珠，佛珠的漆都磨掉了，露出里面的木纹。老和尚看到玉佩，赶紧双手接过去，指尖都有点发抖，对着林砚和玄尘深深一鞠躬：“老衲了尘，见过各位贵客。玄尘师兄，你这是受了大苦啊！”玄尘被明心扶着，摆了摆手：“别啰嗦，封印的事要紧。”
“先进殿里说，外面人多眼杂。”了尘住持引着他们往大雄宝殿走，刚进殿门，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香雾就扑了过来，呛得狐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殿里几十名香客跪在蒲团上，咚咚地磕头，嘴里念叨着求平安的话。可林砚刚走两步，就觉得不对劲——香炉里的香灰居然不是往下落，而是往一个方向旋，像个小漩涡；供桌上的烛火明明没风，却歪歪扭扭的，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
“这香灰咋回事啊？”即墨忍不住问。了尘住持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三个月前就开始这样了。”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老婆婆尖叫起来：“有鬼！我的头发！”众人回头一看，老婆婆的头发居然“唰”地竖了起来，像根根钢针，旁边的香客吓得赶紧往旁边躲。小和尚赶紧跑过去，拍着老婆婆的背安抚：“婆婆别怕，是香火气太足了，静电！静电！”
狐九往房梁上扫了一眼，凑到林砚耳边小声说：“梁上挂着三个怨魂呢，缩在梁角打哆嗦，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三道淡淡的黑影，正躲在房梁的雕花后面，不敢出来。“这些怨魂没害人，就是被晶力逼得不安分。”林砚低声说，掌心凝出点温和的灵光，往房梁上送了过去。黑影碰到灵光，居然轻轻晃了晃，像是在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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