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想反对，但一抬头就看见穹顶投影上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67:23:41】。七个暗红光点里，珊瑚城外的那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好。”她听见自己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星辉短剑突然横在两人之间。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露娜反转剑锋，硬生生从剑柄上撬下来一半冰蓝色的晶体。
“拿着这个。”她把晶体碎片用力按在霜牙的左眼上，“里面有我的本源烙印，应该能减轻‘魂镜’的反噬。”
晶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少年全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原本浑浊的左眼突然变得清晰，瞳孔深处浮现出一个微缩版的五瓣莲花印记。
更惊人的是，他右手指骨上的戒指自动融化，又重新凝固，最终变成了一枚和露娜胸口一模一样的莲印。
“能量共鸣达到百分之八十九！”白芷的仪器发出尖锐的鸣叫，“这不可能……”
露薇娅的琉璃盏投射出一道蓝光，把霜牙全身扫描了一遍。
“不是复制……是共享。”她震惊地看向露娜，“你把你自己的莲印权限分给了他一半？”
露娜没有回答。
她正沉浸在一种奇妙的通感里：通过那半块晶体，她能模糊地感觉到霜牙的心跳，甚至隐约看到极北寒渊那冰天雪地的景象。
少年似乎也经历了同样的震撼，他独眼里的莲印光芒明灭不定。
“潮汐之门已经准备好了。”露薇娅站起身，王袍上缀着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记住，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必须在倒计时归零前回来。否则……”
否则收割协议将全面重启，后半句话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分别之前，霜牙突然拽住露娜的手腕。
他掌心那些被冰晶割破的伤口还没愈合，渗出的血珠在两人皮肤相贴的地方，凝结成了奇特的淡蓝色冰霜。
“这次别死。”少年声音嘶哑，独眼中的莲印疯狂闪烁，“你敢死试试，我追到任何一个世界都把你揪回来。”
露娜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星辉短剑感应到两人力量的联结，剑身上所有的裂纹瞬间全部愈合，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的白色光芒。
“彼此彼此。”
潮汐之门形成的漩涡分别将两人卷向不同的坐标。露娜最后一次回头，看见霜牙的身影被冰蓝色的光芒吞没，他左眼处的莲印，像星辰一样耀眼。
……
珊瑚城外的“葬龙骨”海沟，比传说中更加阴森。露娜悬浮在沟壑边缘，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巨型生物骨架。
这些远古海兽的遗骸，呈现出不自然的晶体化状态，表面覆盖着和夜枭同源的暗红色纹路。
胸口的莲印刺痛得更厉害了。
露娜低头，看见印记正在分解、重组，最后变成一个箭头形状，笔直地指向海沟最深处的一个发光点——第一个备份节点。
星辉短剑自动出鞘，剑身发出的白光在海水中划出一道真空通道。
越往下潜，周围的海水温度不升反降。
骨架之间的那些暗红色纹路开始像蛇一样蠕动，它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朝她聚拢过来。
“只是幻象。”露娜在心中默念清荷记忆里的口诀。胸口的莲印立刻投射出一片纯净的光幕。
那些暗红纹路一碰到光芒，就像潮水一样退去，露出了被它们掩盖的真相：
海沟底部根本没有什么远古海兽的遗骸，而是一艘坠毁的梭形飞行器，船体上清晰地印着第七观测站的徽记。
飞行器残骸的中央，半朵机械莲花正在运转。
和霜冻裂谷那朵不同，这半朵莲花通体漆黑，花瓣上刻满了逆向的收割协议符文。
更可怕的是，它周围悬浮着几十个透明的培养舱，每一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具和露娜容貌极其相似的躯体。
【欢迎回来，管理员】莲花的机械女声直接在露娜脑海中响起，【收割协议7号节点已完成自检，等待最终指令】
露娜的左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这次她看清楚了：从莲印中延伸出无数纳米级别的能量丝线，正和那朵机械莲花建立数据连接。
星辉短剑发出像警报一样的嗡鸣，却无法斩断这种超越物质层面的联结。
“我不是你的管理员。”她咬紧牙关抵抗着侵蚀，右手艰难地握紧剑柄，“清荷在哪里？”
机械莲花突然高速旋转起来，黑色的花瓣一片片剥落，露出了内部精密的银色结构：
【初代守序者协议已覆盖。新指令确认：将当前世界标记为收割优先级1】
培养舱一个接一个地开启了。
那些和露娜相似的躯体同时睁开了眼睛，她们的瞳孔里跳动着和夜枭一模一样的黑色火焰。动作整齐地转向露娜，嘴角扬起完全一致的、机械化的微笑：
【我们是你】
【你将成为我们】
【收割即是净化】
星辉短剑的白光，被压制得只剩下剑身周围三寸。露娜感觉到自己的五焰本源，正在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解析、复制、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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