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腰间取出半块和露娜怀里一模一样的鲛人玉佩。
“另一半在沧溟那里。”露娜拿出自己的半块，“他说要给大祭司看……”
沧月冷笑一声：“现在的大祭司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了。归墟污染了他的心智，把他变成了傀儡。”
她把两半玉佩拼在一起，裂缝处立刻亮起柔和的蓝光，“但祭坛认的是血脉和信物，不是人。”
完整的玉佩上浮现出一幅微缩的海图，标出了珊瑚城禁地的位置。沧月把玉佩还给露娜，鱼尾不安地拍打着地面。
“我没办法离开这片沼泽。”她苦涩地说，“归墟在我身体里种下了‘锚’，一旦远离，污染就会爆发。”
露娜这才注意到，沧月银色鳞片下面隐约有暗红色纹路在蠕动。她一直在用某种秘法压制体内的污染，就像沧溟做的那样。
“我会带回火种。”露娜郑重承诺，“然后想办法救你们。”
沧月摇摇头：“来不及了。归墟正在加速吞噬这个世界，三神山的抵抗只是延缓了它的脚步。”
她指向东方，“但珊瑚城藏着另一个秘密——初代守山人在海底留下了一座‘净世塔’，那里可能有你需要的答案。”
净世塔！露娜想起自己在三神山看到的那座沉入地下的白塔。难道这样的塔不止一座？
沧月突然警觉地抬头：“它们来了。”
沼泽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比鳄鱼群更密集，更让人毛骨悚然。沧月手中的珍珠光芒开始闪烁，好像受到了干扰。
“晶体尸虫……”沧月的声音带着恐惧，“归墟最底层的爪牙，专门吃生命力的怪物。我的珍珠挡不住它们……”
露娜握紧螺旋短杖，但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战斗。就在这时，沧月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她把发光的珍珠塞进露娜手里，然后猛地把她推向沼泽边缘。
“跑！沿着发光苔藓的方向！一天就能到海岸！”沧月转身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鱼尾上的鳞片全部竖了起来，“我来拖住它们！”
“不行！你会——”
“记住！”沧月回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净世塔的钥匙是‘双子之泪’！沧溟和我……我们……”
她的话没能说完。
沼泽深处突然涌出黑压压的虫群，每只都有手掌大小，甲壳上覆盖着恶心的暗红色晶簇。它们瞬间淹没了沧月的身影，只留下一声凄厉的鲛人长啸在夜空中回荡……
露娜咬紧牙关转身，抓紧发光的珍珠朝沧月指的方向拼命跑。
身后传来虫群振翅的嗡嗡声，越来越近。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奔跑，每一步都溅起恶臭的泥浆。
珍珠的光芒照亮了前方。
沼泽边缘确实长着一种会发光的苔藓，在黑暗中形成一条隐约可见的小路。露娜沿着这条发光的小路拼命跑，肺里像着了火，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
不知道跑了多久，虫群的嗡嗡声渐渐远去。
天快亮时，露娜终于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腐骨沼泽。她跪在坚硬的海岸岩石上，剧烈地干呕着，珍珠从无力的手中滚落。
东方，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辽阔的海面上。本该是蓝色的海水现在呈现出病态的暗绿色，远处隐约能看到一片珊瑚礁的轮廓。
那就是珊瑚城吗？
露娜颤抖着捡起珍珠，发现它已经暗淡了很多。沧月最后的礼物正在慢慢失去力量，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她从怀里取出完整的鲛人玉佩。阳光下，玉佩内部的水波纹路像真实的波浪一样流动，隐约能看到一座白色高塔的虚影沉在海底最深处。
净世塔。
双子之泪。
海心焰残存的火种。
这些零碎的线索在露娜脑子里打转，却拼不出完整的画面。唯一确定的是，她必须前往那座陷落的鲛人王城，面对已经背叛的大祭司，寻找最后一线希望。
露娜站起身，把玉佩和珍珠小心收好。
晨光中，她的影子孤独地投向西方，那里，三神山主峰上的金色和蓝色火焰或许还在燃烧，等待着她回去。
海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空洞的回响，像是鲛人一族悲伤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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