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自水下洞穴传来的吸力庞大得令人绝望,裹挟着汹涌的湖水与翻涌的诡雾,在水下形成一道狂暴的漩涡。林小满只觉得天旋地转,周身被冰冷刺骨的湖水包裹,那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死死压制着她的灵力运转。任凭她如何催动《守心剑诀》,试图挣脱漩涡的拉扯,却只觉得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绑,只能身不由己地随着湍急水流,被拖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体外的剑意屏障缩成一层薄薄的光晕,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抵御着诡雾的侵蚀,但那吸力中裹挟的混乱意志,却如同无数怨魂的嘶吼,不断冲击着她的心神。她强撑着一丝清明,眼角余光瞥见那三名水云阁弟子和那头碧水犀也在漩涡中奋力挣扎——洛璃的飞剑不断斩击漩涡壁,却只能激起点点水花;赵明和孙海背靠背催动护体灵光,脸色惨白如纸;碧水犀发出愤怒的咆哮,独角上灵光暴涨,却依旧被漩涡拉扯着,快速向深渊坠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又或许是煎熬般的漫长片刻,那恐怖的吸力骤然消失。
“噗通!”“噗通!”“噗通!”
接连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林小满重重摔在坚硬而潮湿的地面上,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头涌上腥甜,浑身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她强忍着剧痛,一个翻滚半蹲起身,青莲剑簪所化的白色短剑横在身前,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洛璃三人与碧水犀也相继落在不远处,皆是狼狈不堪——洛璃的发髻散乱,蓝色劲装被划破数道口子,露出底下的擦伤;赵明摔得最惨,半边脸颊沾着污泥,嘴角挂着血迹;孙海则死死抱着手中的盾牌,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但他们皆是久经历练的修士,反应极快,落地后立刻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势,碧水犀低伏在地,粗壮的四肢蹬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吼,兽瞳警惕地扫视着周遭。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之中。头顶不再是冰冷的湖水,而是一片涌动着灰绿色雾气的穹顶,那雾气如同凝固的结界,隐约能看到上方湖水流动的波光,透过雾气洒下微弱的、泛着诡异绿光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三重气息:一是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甜瘴气,吸入一口便觉得肺腑发闷;二是万古沉淀下的腐朽气息,仿佛来自千百年前的枯骨;三是那股令人心悸的混乱怨念,比在湖面时感受得更加清晰、更加狂暴。
借助穹顶透下的微光和修士远超常人的目力,可以看清他们正站在一条宽阔通道的入口处。通道由某种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巨石铺就,石面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摸起来冰冷而粗糙。通道幽深绵长,如同一条蛰伏的巨蟒,不知通向何方。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画,画风粗犷而诡异,线条扭曲,描绘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场景——有身披兽皮的古人举行血腥祭祀,有形态狰狞的魔物吞噬生灵,还有一些介于人与兽之间的扭曲生物,看得人头皮发麻。
而那股混乱与怨念的源头,正是从通道深处,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赵明扶着石壁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显然被这阴森诡异的环境吓到了。他下意识地往洛璃身边靠了靠,眼神里满是不安。
“看起来……像是某处上古遗迹的入口?”孙海强作镇定,目光惊疑地扫过那些壁画,指尖忍不住摩挲着袖中的符箓,“你看这些壁画,风格和我们宗门典籍中记载的上古遗迹很像,只是……更邪异些。”
洛璃此刻也是面色凝重,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先是转向林小满,郑重地拱手一礼:“方才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否则我等三人恐怕已遭雾魅毒手。在下水云阁洛璃,这两位是我的师弟,赵明、孙海。不知道友高姓大名?”她的声音清冷,却难掩感激之意,眼神坦诚,没有过多的试探。
“林满。”林小满报了个早已想好的假名,微微颔首回礼,语气平淡无波,“洛道友客气了,同为修道之人,见同道身陷险境,自当出手相助,无需挂怀。”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隐藏了自身的气息特质,不愿过早暴露真实身份。
洛璃点了点头,没有深究——眼下的处境远比探究一个陌生人的来历更重要。她转头看向那条幽深的通道,眉头紧锁,沉声道:“此地诡异万分,方才那雾魅和瘴气的源头,恐怕就在通道深处。我们被强行吸入此地,上方的洞穴大概率已被湖水和雾气封堵,想要出去,恐怕只能从这遗迹深处寻找出路。”
“师姐,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说不定宗门的长老们会发现异常,前来救援呢?”赵明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想要退缩,“这里面……给我的感觉太不好了,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盯着我们。”
孙海也附和道:“是啊师姐,你看碧水犀都这样了。”他指了指那头依旧低伏在地、不断呜咽的碧水犀,“灵兽对危险的感知比我们敏锐得多,它这么不安,里面肯定极度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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