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莲的身影化作金光消散时,葬魂谷上空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褪去。可空气中,浩然正气的余温与尚未散尽的魔气交织缠绕,反倒形成一种诡异的寂静——没有了厮杀声,没有了怨魂的哀嚎,只有风吹过焦黑的草木时发出的“沙沙”声,像在低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
劫后余生的众人站在原地,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柳青青扶着断了一角的盾牌,指节还在微微颤抖;陈师弟看着满地魔化奴工的残骸,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阵盘;战堂的两名弟子则默默收起兵器,眼神里藏着对逝去同伴的悲伤。
李慕白最先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激动与后怕——祖师的现身虽然解了燃眉之急,可“封印只能维持三日”和“早做准备”的警示,像两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他知道,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现在不是沉浸在情绪里的时候。
“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撤离!”他沉声下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目光扫过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的黑袍老者与毒娘子时,他对凌风道:“凌师弟,用剑气捆住他们,带回宗门审讯,或许能问出幽冥道的更多计划。”
凌风点头,抬手凝聚出两道冰蓝色的剑气,剑气在空中化作锁链,精准地缠上两个魔头的手腕脚踝,连他们的丹田都被剑气冻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黑袍老者还想挣扎,却被凌风冷冷瞥了一眼,那眼神里的杀意让他瞬间不敢动弹——方才林小满那一剑的威力,他可是亲眼所见,眼前这两个天剑阁弟子,绝不是他能招惹的。
柳青青和战堂弟子相互搀扶着站起身,虽然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动作也有些迟缓,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坚毅;陈师弟强撑着疲惫,走到残破的主阵基前,蹲下身检查了片刻,确认阵基的核心已经被太初之力震碎,短时间内无法修复后,才松了口气,对着李慕白摇了摇头,表示安全。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林小满身上。凌风刚扶着她站起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气息也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但那双眼睛却恢复了清明,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绝望。方才她斩出的那石破天惊的一剑,还有浩然剑仙特意为她疗伤的举动,都让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复杂——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师妹,身上藏的秘密,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还能走吗?”李慕白走到她身边,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严肃,多了一丝关切。
林小满尝试着调动了一下灵力,丹田空荡荡的,经脉里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但支撑着走路还是没问题。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可以,不碍事。”
“好,我们走。”李慕白不再多言,率先转身,朝着葬魂谷外走去。
一行人很快踏上归途——李慕白和凌风走在最前面,两人手中的长剑微微泛着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柳青青和陈师弟护在两翼,时不时帮林小满扶一把;战堂弟子断后,防止有漏网的魔物偷袭。被捆住的黑袍老者和毒娘子则被夹在中间,像两条丧家之犬,垂头丧气地跟着。
回程的路比来时平静了许多。因为黄泉渡口被封印,幽冥蚀气的供应断了,那些低阶魔物失去了力量来源,变得萎靡不振,有的甚至直接瘫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偶尔遇到几只还在挣扎的魔物,也被李慕白和凌风几剑解决,没有再发生激烈的战斗。
一路上,众人都很沉默。激战后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每个人都只想尽快离开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之前战斗中陨落的同伴,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他们想起那些一起出发的身影,如今却再也回不去了,悲伤压得人说不出话来。
林小满被柳青青扶着,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体内。李青莲渡入她体内的那道浩然之气极其神异,像一股温暖的溪流,不仅稳住了她濒临崩溃的经脉,还在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神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在慢慢变好,这比她自己用丹药调养快了无数倍。
可她也没忘记李青莲的告诫——“根基受损,神魂有亏,需静养年余,不可再妄动本源”,还有关于古剑霄练的“杀伐过重,煞气缠身”。她悄悄内视识海,那丝与霄练相连的感应依旧微弱,但比之前凝实了一些,像是在浩然正气的滋养下,得到了一点恢复。而霄练本身,依旧静静地待在剑鞘里,光华内敛,看不出任何异常。
【霄练?】她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带着一丝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才传了过来,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笨……笨宿主……差点……就真的……死了……那……姓李的小子……气息……还算……纯正……没骗你……】
听到霄练的回应,林小满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同时又涌起一股愧疚——每次都是因为自己,霄练才不得不透支本源救她,这次更是让它变得这么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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