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乐和他击掌为盟。
送走萨比尔,吴尘凑过来:“大人,真让他派人来学?”
“学呗。”陈小乐转身往书房走,“水泥那东西,关键在配比和烧制温度。配比咱们可以改,温度嘛……让他们看,也看不出门道。”
“那佛郎机人的事……”
“让侯三去查。”陈小乐推开书房门,“他在南洋有路子,务必弄清楚佛郎机人到底来了多少船,想干什么,还有……”他顿了顿,“让苏小小在江南也留心,看有没有红毛番上岸。”
吴尘应下,正要退出去,陈小乐又叫住他:“对了,那些西域匠人,安顿得怎么样了?”
“按您的吩咐,单独划了个院子,好吃好喝供着,‘;就是……”吴尘苦笑,“那个波斯老头,天天闹着要见您,说有什么‘星象大秘’要献。”
“星象?”陈小乐挑眉,“让他来。”
波斯老头叫法鲁克,侯三策反过来的。瘦得像根竹竿,裹着件脏兮兮的白袍子,一进门就趴地上行礼,额头磕得咚咚响。
“起来说话。”陈小乐让他坐,老头不肯,就跪着。
“大人,大人……”法鲁克汉语说得结结巴巴,夹杂着波斯词,“星星……星星告诉我,北方有铁,天外之铁!”
“什么意思?”
老头从怀里掏出块石板,上面刻着些弯弯曲曲的符号:“这是……我祖父的祖父传下来的,说是在大漠最深处,有颗星星掉下来,化成了铁。那铁,比世上所有的铁都硬,都韧。”
陨铁。陈小乐脑子里冒出这个词。含镍?还是其他合金?
“具体位置?”
法鲁克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在‘死亡之海’的东边,有三座黑色的山,山中间有个湖,湖底就是。”
这等于没说,西域那么大,上哪儿找去?
但陈小乐还是把石板接了过来,石板入手冰凉,质地粗糙,上面的刻痕却很深,那些符号歪歪扭扭,像小孩胡乱画的东西,可看久了,又觉得有种奇怪的规律。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穿越之初,脑海里那个偶尔浮现的、满是奇异符号的图鉴虚影。这两者之间……似乎有某种相似的气息。
但仔细感受,图鉴又沉寂如初。
“先收着吧。”他把石板放在桌上,“等有机会,再验证。”
法鲁克却急了,往前膝行两步:“大人!那些佛郎机人,也在找这个!”
陈小乐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
“他们……他们船上有个人,是我同乡。去年偷偷给我写信,说佛郎机船长悬赏千金,要找一种‘不锈之铁’。”法鲁克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说的,就是这个!”
“你那同乡,现在在哪?”
“死了。”法鲁克声音低下去,“三个月前,船在风暴里翻了,没人活下来。”
房间里静了片刻。
陈小乐从抽屉里取出一小袋铜钱,扔给法鲁克:“这消息,值这些,以后再有这种传闻,第一时间告诉我。”
法鲁克捧着钱袋,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陈小乐独自坐在书房里,重新拿起那块石板,在油灯下反复端详。
石质粗糙,刻痕却深。那些符号他不认识,但看久了,竟觉得有些眼熟——不是字迹眼熟,是那种排列的方式、那种扭曲的角度,莫名让他想起刚穿越时,在县衙被流寇围困那夜,脑海里惊鸿一瞥的、满是奇异图形的虚影。
他闭上眼,试着在意识深处寻找那个图鉴。
依旧沉寂,像深潭之水,纹丝不动。
“是我想多了?”他自嘲地笑笑,把石板收进抽屉最底层。
但指尖残留的、触摸石板时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却久久不散。
佛郎机人在找陨铁,萨比尔说他们的炮能打五百步,罗斯国在东扩,室韦在统一草原。
这些碎片在脑子里打转,渐渐拼出一幅让人不安的图景。
陈小乐起身走到窗前,天色暗了,匠作营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是夜班工匠在赶工。远处城墙上火把连成一串,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大人。”吴尘不知何时又回来了,站在门口轻声说,“侯三那边有消息了,刚到的信鸽。”
“念。”
“南洋现佛郎机船三艘,泊于吕宋。船身高大,炮口众多。当地土人称其为‘红毛鬼’,惧之。另,七皇子起兵消息已传至南洋,海商震动。”
陈小乐嗯了一声,没说话。
吴尘等了一会儿,小心地问:“大人,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做什么?”陈小乐转身,“咱们在北边,他们在南边,隔着几千里。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朔州这摊子守好,把炮造够,把粮食种出来。”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给侯三回信:继续盯着,摸清佛郎机人的来意。必要时可以接触,但别暴露朔州底细。”
“给苏小小的信:江南若有佛郎机人上岸,务必查清他们找什么人、买什么货。另外……”他顿了顿,“留心一个姓徐的采药人,左手四指。”
“是。”
吴尘退出去研墨。陈小乐坐下来,提起笔,却半天没落下。
陨铁。佛郎机。室韦。七皇子。
这些线索像一张网,正在慢慢收紧。而他,就在网中央。
笔尖终于落下,在纸上沙沙作响。窗外,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
三更了。
夜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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